眼见着就要跑到有人家的地方,萧锦云回头去看,哪知身后就是一块石头,砰一声就栽倒下去。
陈礼州跑得气喘吁吁,眼见就要追上了,也不着急,停下来冷笑两声:“跑啊,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萧锦云果真就要爬起来跑,但黑虎却已经抑制不住兴奋朝她扑了上来。
那一下扑得狠,畜生眼里带着嗜血的光芒,若真被扑倒,萧锦云这条小命不丢恐怕也得搭上去一半。
萧锦云心都凉了一半,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开的狗嘴,眼见着就要朝她脸上咬来,却不知斜刺里哪里传来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拖过了转角。
那人拉着她跑,黑虎还没反应过来。等陈礼州跑上来在它脑袋上一拍,回过神来的时间,哪里还有萧锦云的影子。
陈礼州踢了黑虎一脚,让它追,一人一狗冲进两堵墙间的巷子,在夜色里越跑越远。
那人抱着萧锦云一跳,这才从墙壁上跳下来。
萧锦云倒是站稳了,那人却落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夜很黑,其实萧锦云不大判断得出,那到底是不是血,但是从前她也看过许多书,若是根据书里那些桥段来判断,便定当是血无疑了。
她扶住那个人,问:“你没事吧?”
以她的理解,眼前这人可能只是刚才抱着她爬得太高,掉下来也只顾护着她,所以摔伤了自己。
但那人却忽然将全身的力道都靠在她身上,压低了声音:“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是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果决,萧锦云心里一跳,目光撇过他手里的短刀,像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乎并不全然明白。
但片刻的思索后,她还是扶着那人,一瘸一拐地往西边那屋子走去。
萧锦云的腿摔得并不厉害,只是被陈礼州追着那会儿忍痛跑得狠了,现在一回到屋里,就感觉痛得厉害。
屋子外面那扇门大开着,大概是刚才陈礼州追她是没关上的。而她的房间门口还是一团糟,几间屋子就那么大,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泔水的味道。
男人微微皱眉,萧锦云扶他在桌边坐下。
外间里的油灯还亮着,将熄未熄的,萧锦云拔下头上的糙标拨了拨灯芯,屋里登时就亮堂起来。
萧锦云抬起头,要把糙标cha回头上,不过那么一个抬眼的空隙,她瞧见男人那张脸。
云出月岫的一张脸,一身天青色的束袖劲装,左腿上绑着一只护膝,已经被砍掉了一半,头发也零零地散落下来。
与那日马背上的光风霁月全然不同,但萧锦云却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个人,马背上那个男子。
眼里闪过一丝云雀一样的快乐,只那么一瞬间就被她压下去,脸却禁不住泛上两朵红晕。她看着那双眼睛,又躲开,问:“你还认识我吗?”
深潭古井一样的眼睛,带着清冷,带着平静。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萧锦云赶紧提醒:“就是那天,你路过村庄,骑着一匹马,你向我问路,还记得吗?”
男子瞧着她,眉头微微凝起来。
似乎倒是确实有那么一点印象,那日他经过村庄,瞧见一群人围在那儿。走进问路才瞧见,好像是个小姑娘挨了打,还被赶出了家门。
那时候他瞧着那个小姑娘,一张鹅蛋似的脸,青丝绕成最简单的双丫髻,垂着眼,周围围满了人也不看一眼,从地上爬起来,扑了扑衣服上的尘土,弯下腰去扶地上那个老人。
动作里虽能看出无奈,却又透着通透的淡然。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不相gān,她只扶起那个老人,小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就那么远远地看了一眼,瞧着不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但那模样动作里却自有几分媚骨。
媚得风流潇洒,却不艳俗浓丽。
第6章:卷土重来
男子伤得很重,萧锦云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伤……我去给你找个大夫吧?”
男子摇头:“你看我这伤像是正经来的吗?”
萧锦云思索了一下,不自觉后退了半步。男子却笑起来,唇角轻扬,是一抹风轻云淡的弧度。
“若我真是歹人,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再说……”他将这房子环顾一周,“你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觊觎的呢?”
萧锦云自然知道,他不会觊觎自己的东西,可是如今他受了伤,看得出来是刀伤。连他自己都说,这伤来得不正经,萧锦云又怎会愿意去惹上不该惹的事。
男子再看她一眼,没说什么,捂着伤口站起来,往房间走去:“我在这里歇一晚,明天一早便走,不会给你惹麻烦。”
萧锦云怔了下,知道心思被人看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方才是他救了她,于是跑过去扶住他,“我不是那个意思。”
男子轻轻咳嗽一声,像是震到了伤口,拧眉道:“你这么想也是人之常qíng,不过,我不会让你白救的。”
他从腰上扯下一块玉:“你先拿着,若日后有什么困难,拿着这玉去江宁府去找刘刺史,他能帮你一次。”
萧锦云怔怔地把玉接在手里,还在思忖该不该要,男子已经继续往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停下来,转头看她,“姑娘能否送一盆热水和gān净的布料进来?”
萧锦云愣了下,忙不迭点头:“好。”
相安无事的一夜,萧锦云没想到自己那表哥会去而复返。天色尚早,远处张婶儿家的jī刚叫过头遍,萧锦云就被一阵砰砰的砸门声吵醒了。
接着就是几声狗吠,恶狠狠的,像要破门冲进来。萧锦云在拼起来的硬凳上一个激灵,险些掉下来。
还没完全清醒,就听到陈礼州的声音在外面大喊:“萧锦云,萧锦云你给我开门。”
萧锦云分辨得出这个声音,忽然就睡意全无。桌上那盏油灯huáng豆一般大小,若有似无地烧着,她跳到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外面的拍门声更急了,“萧锦云,我知道你在屋里,你把门给我打开。”
萧锦云往里屋走了几步,觉得不妥,又往外走,但又不敢,止步不前。
陈礼州又在喊了:“萧锦云,萧锦云!”
萧锦云手足无措,只得答了声:“哎。”
外面拍门声停下来,接着是陈礼州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把门给我打开,再不开我就撞门了啊。”
萧锦云又看了眼里屋那扇门,才慌慌张张答一句:“来了,马上就来。”
对着门口喊,萧锦云却跑过去推开里屋的门。陈礼州本就是混人,这种时候,要是被他瞧见,更是有理也说不清。
萧锦云想让男子先躲躲,但推开门屋里却已经空空dàngdàng。除了一张chuáng,哪里还有人影。
东边那扇窗户开着,萧锦云想起昨晚男子的话,他只在这里住一晚,大概是已经走了。不知是什么qíng绪作祟,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还没叹完,就听到陈礼州又在门外叫嚣了,边叫还边咚咚踢起来。那门本来就老旧,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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