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看起来地位最高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那妇人体态富润,肤色偏黑,二人以来便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一切。
看到霍珏,妇人睁圆眼睛,上前想要抱霍珏,霍珏怕生,躲到卿卿身后。
妇人笑道,“瞧我这脑子,也不怕吓着小爵爷,小爵爷生得真有几分公主小时候的样子。孟姑娘莫怕,老婆子我就是个爱热闹的xing子。咱们府原本是长公主府,我是长公主的嬷嬷,咱们府里的都是原先长公主身边伺候着的婆妇,姑娘千万不要见外。”
之后卿卿才听人说了这热qíng的仆妇姓雉,大家都管她叫稚嬷嬷,长公主离开那年她生了场病,病好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邺人举族南迁,皇帝便在永安府建了一座宅子安置这些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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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遇从瑞安返程永安府的途中,接到圣谕,命他前去邺城接太后入宫。太后执拗地不愿住进永安府的皇宫里,以往每年年底皇帝都派人去请太后入宫,没有一次请得动。
这次因霍珏在,皇帝的意思是家人过个团圆年,给霍遇的话是请不来太后就他也不用回来了。
霍遇接了圣谕,调转了马头,领着哈尔日前往邺城。
断魂坡是前往邺城的必经之地,霍遇至今还记得几次在断魂坡死里逃生。她曾在断魂坡被孟岩追着打,九死一生,也在这里叫孟峦埋魂。
他一手拉着马缰,回头对哈尔日道,“当年咱们几个在断魂坡下挖树根,啃树皮,可没料到有朝一日能混个王爷当。”
孟家人领兵诡计多端,每次打仗他们都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一方,凭着一颗求生的心,竟突出重围。
孟家父子将军皆败于霍遇手上,别人都说是他天生神勇,战神在世,只有亲历过战场的人才知道,哪有天生就会打仗的人?不论是将军还是兵卒,都不愿过刀尖舔血的日子。打起仗来,比战术谋略,比天时地利,更比的是求生的心。
祁国的将士各个抱着为国牺牲的壮怀,他霍遇手下的兵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住自己的命。
所以祁国的壮士牺牲了一波又一波,邺人即便是残兵如山,耗到最后也是以多对少。
邺城仍处处都是为孟家歌功颂德的百姓,皇帝清楚,qiáng行让他们封嘴只会适得其反,不如亲自表彰孟家功德,以显自己气度。
霍遇下马,朝着断魂坡西侧的石碑跪拜,哈尔日不解,“孟家人明明是王爷的手下败将,为何王爷要拜他们?”
“不是拜他们,是拜咱们死去的弟兄。败者有人立碑歌颂,胜的人却只能于此做无名魂魄。我霍遇有今日,是踩着弟兄们的尸骨上来的。陛下顾及民声,至今不愿给他们立碑,甚至不许人来此处唱招魂歌,我不能不记得他们。”
听闻此言,哈尔日单膝跪下,“王爷,若属下日后战死沙场,王爷无需挂念,属下只求王爷能记得属下。”
“嗤…咱们两个大老爷们说这些,酸不酸?”安逸的事后托付生死事,实在可笑,霍遇转过头,半张脸隐匿暗处,“如果左膀右臂都要死在沙场上,那也是天亡我霍遇之日了。”
☆、杀jī现场
永安府传来密信,将霍珏在宫中落水一事告知霍遇。他阅后即焚,哈尔日一头雾水,“何人这么胆大,竟敢在皇宫里害小爵爷?”
“除赫连昌,谁还有这多余的心思?”他低头冷笑,磨墨执笔,“不过不知后宫里那些女人谁又要做替罪羊。”
“王爷真是智勇双全,竟一下就猜出了幕后黑手。”
“你这词用得怎么有些别扭呢?这又有何难猜?和小爵爷关系最近之人当属我和皇后,皇后一向与我不和,同时看不惯我和皇后的,不正是赫连家的人?赫连昌这老不要脸的,先把妹妹塞了过来,又把女儿也塞进了宫,敢qíng当年打下中原他们赫连家没出一兵一卒,如今却想分一杯羹。”
“赫连家人如此恣意妄为,岂不是在愚弄陛下?”
“你以为咱们的陛下是好愚弄的?他若想收赫连家,不愁手段,可现在站在赫连家前头的人是太子,除非太子能安然无忧坐上皇位,他绝不会轻易动赫连家。”
“可这样说来,陛下岂不是在堤防王爷?”
霍遇笔下一抖,笔尖墨水晃出了边界,他蘸水浅晕,那墨迹自然地过度了过去。
哈尔日踮起脚,凑过来看他的笔下作品。
“王爷画的可是孟姑娘?画得可真像,属下一眼就看出来了。”
“脸都没画,你也没通天眼,怎么看出来的?”
“咱们孟九不只认孟姑娘吗?”
霍遇搁下笔,眼底流出笑意,“本王真是有些想念孟九了。”
“孟九可是大功臣,若王爷登极,可得封它一个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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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永远是最繁忙也最热闹的时候,霍珏借着出宫的机会偷懒,被卿卿罚着关在房间里默写论语,薛时安来了霍珏立马去告状,卿卿反责怪薛时安:“你给他当先生的,怎么比他还懒散?”
他眼底两处乌青,显然没有休息好,“你跟我说实话,这几天去哪了?”
“赌坊过了几夜,便成了这样。”
“薛时安,枉你为人师表!”
他扶腰打哈欠,颀长的身子看起来摇摇yù坠,卿卿一推就将他推坐在了椅子上。
“瞧瞧你这样子,我说怎么一脸憔悴的跑这里来,原来是怕被秦大哥看见呐。”
“你先别说,我困得要命,两天没闭眼了,得补补。”
他靠在椅背上,闭眼就要睡,卿卿给他晃醒,“去榻上睡,别让蓝蓝看见你这德xing。”
薛时安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卿卿无趣地趴在榻前看他,两只乌青眼并不影响他的容貌,就算去消香坊,他也是姑娘们争抢的坐上之客。
这样清隽俊秀的容颜,不止学富五车,还金富五车呢,皇帝都对他赞不绝口,按理说应当是位无双君子,着呢偏偏就好赌呢?
小时候他经常骗走她的珠珠子拿去抵押,说是做大事,其实是去街头和赌鬼jiāo接,也不知输赢,反正每次都能把她的珠珠子还给她,还给她买糖串串。只有拿到糖串串的时候她才会喊他一声“时安哥哥”。
卿卿突然想起屋里有稚嬷嬷给她的凝神香,便去点上了。
“你运气真好,稚嬷嬷去亲戚家拿jīròu,晚上正好能喝上jī汤。”
她又凑上前去,发觉他的睡颜可真是令人赏心悦目,时安从小就是个白净的少年,府里所有人都夸他好看,母亲都说从未见过那么俊俏的哥儿,比她两个哥哥小时候还要俊朗。如今倒也是俊朗依旧,只是平时端着薛先生的架子,就算他叫她一声“小姐”,她也觉得疏离。
还是烂赌时的样子更亲近一些,她一想到锦绣阁的学子们若知道自己的先生在赌坊过了这么多夜,就忍不住展开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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