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未免太过分了些。”
“嘿,如今卿卿才是郡主呢。瞧你这苦相,怎比北邙山时还脸色难看?”
卿卿也说不出个究竟,如今终于过上了以前盼望着的安稳日子,却是失了盼头。
谢云棠看罢灯市,觉得也不过如此,各地的繁华都是相似的,寻不出别致的盼头。途经武烈祠,却是不得不去祭拜。
今夜武烈祠前依旧人声鼎沸,谢云棠和卿卿便在远远的地方拜祭过,正要走时,谢云棠一把扣住卿卿的肩:“你看,你父亲身边那个侍笔小童,怎像是照着你的模子刻的?”
卿卿木然道:“造像之人乃人称河西神手的武悬人,父亲与他是相识,关外北望峰的将军像便是他所造。只是我与武悬人素未谋面,也不知怎就造了个像我一样的童子。”
“这武烈祠可是晋王所主持修缮。”
卿卿已经得知谢云棠想要说些什么,蹙眉道:“我怎会不知道!”
“卿卿这话说的,我也曾算是他的夫人,与他是半个青梅竹马,对他了解自然比你更多。晋王呐,打小就什么都喜欢最好的,他愿娶我,也因为我是关外最漂亮的姑娘。”想到此处,谢云棠话音一转,“那怎么就看中了你呢?”
卿卿叹口气,“从前我也是北邙山最好看的姑娘。”
谢云棠噗嗤一笑,“你这脸皮,真是像极了你哥哥。”
孟峦从下人那里得知谢云棠将卿卿迷倒带出府去,气急败坏去寻她,还未入屋,一个满布盈盈笑意的娇容迎上来,状若无骨地挂在他身上,“我若不用这招你妹妹又怎肯出去?”
“我真是想不通,你也是个世族里高贵出身的,哪来这么多下九流的手段?”
“自然是为了讨得如意郎君学会的。”
孟峦抱着她回屋,谢云棠在她怀里,又免不了例行提问:“我与你妹妹,到底谁更重要些?”
“自然是卿卿。”
“又是这答案…我真是巴不得明早儿就把她给嫁出去,薛时安也好,匈奴单于也好,虽都不是什么好人,却是她自己也喜欢的,往后你就只能在意我一个。”
说不嫉妒是假,可谢云棠却更爱这样护着妹妹的孟峦,这至少证明了他是个有qíng有义的男儿,若连骨ròu亲qíng都不顾,又怎会顾念她这个妻子?
孟峦掂了掂怀里的人,眼底闪过狡黠,“卿卿虽更重要一些,可夫人却更重一些。”
谢云棠立马变了脸色,从他怀里跳出来,“哪有有了身孕还身轻如燕的?”
“你也知自己有了身孕?还拾掇着卿卿往外面跑?”
谢云棠自知理亏,“这不怕她闷坏了?”
孟峦将她揽进怀里,双手jiāo握在谢云棠腹上,“夫人再胖上一些为夫也抱得动。”
谢云棠原本恼怒着他的话,可一入他的怀里便苏软了身子,“你怎么抱得这样用力呢?”
口中嗔怨着,可身体不由自主向他贴近,“明个儿叫人送几匹新缎子来,到年底了总该做几身新衣裳。”
孟峦埋头在她肩窝里,闷声:“嗯。”
立冬以后日子飞逝,黑夜变得无限漫长,瑞安的第一场雪迟迟不来,只有护城河的水寒凉如以往的每个冬天。
谢云棠肚子显了起来,她原先就是个脾xing大的,有孕后更是时时刻刻要人哄着,偏偏卿卿是不愿意顺着她的意思,屡屡避她不见,谢云棠便非要去找她不痛快。
孟峦每每外出归来,总要听到谢云棠和卿卿又吵架的消息,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他谁也不帮,任她们去吵,一个过了嘴瘾一个发泄郁气,其实是好事。
卿卿望着屋外的天,盼着瑞安初雪的到来,却只有灰蒙蒙望不到尽头的天。她渐渐被无尽的等待消耗了jīng气,又萎靡了起来,因天气骤寒她患了场病,chuáng上躺了两日,谢云棠提着汤药来看她,分明是来送药的,却还得冷嘲热讽:“我这大着肚子的都好好的,你怎么就给病倒了呢?”
谢云棠三天两头就要跑来跟她呛上几句,卿卿更像是被她气病的。她喝罢药,品咀着苦涩的味道,眉头皱了起来。
谢云棠递上一勺蜜,“都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是不能喝药?”
卿卿抬眼嗔怒看她,正要张口,谢云棠将一勺蜜塞进她口中,甜蜜从嗓子眼里通达心底,她眉头舒展开,“真甜呢。”
谢云棠道:“沉毅说你打小不爱喝药,一勺药就着两勺蜜才咽得下去。你到底是他妹妹,我还能亏待你不成?”
自回家后,孟峦鲜少和卿卿说话,兄妹二人还堵着气,谁都不肯先低头。
谢云棠嗤笑,“你说你们兄妹俩,脾气怎能这么像呢?“
“是我做的错事,二哥怪我是应当的。”
“我怎不觉得你知错了?若是知错,你便去给你哥哥斟茶认错,然后再去向薛时安求和,开开心心地嫁过去,你哥哥肯定会消气的。”
时安是她心头的一个包袱,更是她最对不起的人,她不是不想见他,而是不敢。
地龙烧得太热了,谢云棠拿着把小扇子扇起来,“女儿家的事你哥哥不懂,可瞒不过我。我可是十来岁的时候就心悦你哥哥了,你呢?莫不真是心如顽石,心头上一个人也没有?”
卿卿认真思索了谢云棠的话,她贪恋过呼延徹的温暖,也感动于时安的怜惜,可总是差了些什么,就如现在这安稳的日子,是她心中所愿,却尚有缺憾。
她将这些归结于自己的贪心,却无法克服贪婪本xing。
“不过世上好男儿万千,何止一个薛时安?等你想通了,沉毅他会把这些好儿郎都送到你面前让你像选货物一样挑选的,你哥哥可是孟沉毅,他们谁敢欺负你?”
谢云棠原以为自己是开导,她走后,卿卿却更加忧郁,她不知自己心中所想,心里头有一团乱麻,怎么都解不开。
正是这团乱麻最混乱的时刻,府里传来消息,薛先生前来瑞安讲学,会在府中落脚。
卿卿知道这样躲着也不是,却还是没有去见时安的勇气。她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天大的祸,时安生她的气了,他的脾气她再明白不过,怎能容人再三毁约?
还没等她鼓足勇气,薛时安已找上门来。
两月没见,倒不是多久的时日,可有种暌违多年的错觉。
薛时安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意,卿卿将暖手的香炉递过来,“你先暖暖。”
“我稍后还需会会旧友,时候不多,便长话短说。”
他心狠起来卿卿也有几分惧怕,仿佛小时候,他只要稍稍严肃就能镇住她。
“几日前途经北邙山,孟九染了病,qíng况并不妙,晋王托我将消息告知于你,去或不去由你自己而定。”
卿卿一听到孟九染病便慌乱了起来,一时脑海里冒出多个念头,转瞬却又一无所念,“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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