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如何知道了?”
“王爷,从前我们这些奴役劳作时,这种qíng况都是时常发生的,奴隶命贱,发生了这种事都不会有人在乎的,受了伤就只能等死的。”
“卿卿可要听实话?”
“要听的。”
“眼下首要问题是人手不够,谢覃他们应当也想到了从边关调兵,但守边的兵力只听从陛下一人之命,现在去求皇权,只怕底下掩埋的人早就断了气。”
“王爷不能做这个主么?”
“守边战士肩负的是一国安稳,而非几人生死,即便我能做这个主也不能贸然调兵。”
“就…没有他法了么?”
“去告诉董良,叫人去附近镇上动员,此时能够出力,普通宅户家中可领取的赈灾粮翻倍,没有户籍的人口可入邺籍,不论乞丐还是关外偷渡而来的,只要是健全男子,皆能征用。另外布置人手在车马无法前行处扎营,将伤员送至那里。底下困了至少有二百来人,损伤未知,止血药材多多益善,叫谢覃去边关军营借军医药材。”
卿卿立即将霍遇的话转述给董良谢覃,援救刻不容缓,二人分配了任务,一刻也没耽搁分头行动。
卿卿回头,见霍遇仍皱着眉,他左手衣袖染了一片红,卿卿这才看见,跑步回去握住他左手,将袖管撸起,见他手臂横着一道手掌长的口子,语气急躁道:“这么长一道口子,你自己不知道疼么?”
他低头见她睫毛一颤一颤,露出微微笑意。
“正因为不知道,才能叫卿卿娘子心疼。”
卿卿处理起他的伤口来驾轻就熟,恍惚又回到西南那段日子。她低着头,眼泪直接成颗地落下。
那时她之所以有勇气背着他走百里路,因孟九陪着她。孟九不在,给他处理起伤口来都这么难。
“好端端哭什么?快给爷包扎完,还得去救人。”
卿卿怕说起孟九,触及他的伤心,抹了眼泪催道:“你别乱动。”
霍遇想起坍塌的那一刻仍心有余悸,出事时,他在离坍塌点不远的山dòng里,他们的山dòng也受了震动,那一刻惊魂未定,他只想活下去——他是有妻之人,有心系之人。
为了救援,肖仲乂等人也到了现场,有人组织,有人出力,在霍遇的指挥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肖仲乂一个文弱书生,不能帮忙救援,偏偏又是个结巴,也没法组织现场,只能四处晃悠,忽然间后领被人提起,他险些悬空,双腿颤颤地努力保持重心,拽着他的力道突然消失,他双腿一瘫倒在地上。
卿卿见状,忙去扶肖仲乂,却在她正要弯身时被霍遇挤到一遍,霍遇弯腰伸手捏住肖仲乂肩膀,将他提了起来。
卿卿瞪他一眼,他冷眼回看卿卿:“男女之别卿卿不懂?”
卿卿腹诽,分明把人吓倒的是他。
“晋…晋晋王?”
“是是是我。”霍遇双手负于身后,不耐烦道。
肖仲乂立马下跪行礼,霍遇无奈地扶额,“你爱跪便跪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那我我当再何处?”
“山体坍塌不是偶然,一般开山采矿,最首要做的是什么?”
“勘测四周,看看是不是适宜开采。”
“若不适宜呢?”
“可可可采用外外力加固山体。”
“你既然是廷尉府出身,此时职责何在?”
肖仲乂恍然大悟:“应是查明为何明知此处山体不稳,仍要在此处开山采矿!查明事故根源!”
霍遇摆摆手,“还不赶紧去?”
肖仲乂连忙跑回马车,走了半晌,又匆匆跑回来朝霍遇叩谢。
霍遇哭笑不得,“这酸腐劲儿,和董大人当年有的一比。”
卿卿瞧着霍遇,眼里闪着光,“王爷怎懂得这么多,竟比谢大人董大人加起来还要厉害。”
“打了这么多年仗,怎能这点急事还处理不了?”
“王爷,我似乎明白陛下为何要你来此处了。”
“为何?”
“朝里的人都说王爷好大喜功,陛下便叫你来此处历练,堵住他们的嘴。如此看来,陛下对王爷倒是用心了。”
“父子如君臣,都是契约关系,关系一定下,就得相互负责。兄弟、夫妻…世上关系皆如此。”
“既是如此…可当初我和王爷说到底,却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乌兰江上王爷为何要救我?”
霍遇垂眸看到她眼里狡黠的jīng光,故意做出认真思索的状态,吊了她半天,才慢悠悠、故作高明地说,“大概…是对你qíng深。”
☆、名品之作
霍遇在前线成功组织了救灾,传到朝中,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皇帝的喜悦溢于言表,将救灾有功之人皆赐予封赏。
虽未直接赏赐霍遇,但这些人感念霍遇施策,送来许多礼物,让卿卿与霍遇这个年底过得颇为丰盛。
卿卿拆着礼,喜滋滋道:“谢大人送了酒呢。”
“不过一些寻常之物,值得卿卿开颜?”
“小时候总是盼着过年收礼物呢。”以前北邙山过年时,军营里剩余的物资会发下来,那是她一年最大的祈盼。
“王爷,谢大人送的酒很香呢。”
霍遇见她笑开颜的样子,心qíng不由自主地愉悦,他打从身后抱住卿卿,下巴靠在她肩上哑声说道:“卿卿不是想种几亩番薯么?卖了这些东西,直接买两亩地过来。”
“你不是不愿意?”
“采石场估计是得关了,总得有个谋生计的出路。”
“王爷不是说明年三月就能回去么?可北邙山这样的环境,少说得等二月快开chūn才能栽下,再等两个月收获,已经四月了…王爷究竟是如何笃定三月必能回京的?”
霍遇当初不过随口一说,不料她却将自己每句话都记载了心里,他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滋味,很久没人这样惦记过他的话。
“卿卿,我是个坏人。”
“我知道的。”
她因被霍遇从背后抱着,未能看到他眼里含着泪光。他不是个有泪轻弹之人,就连伤心这种qíng绪也很少有之。
“大概是王爷以前待我太坏了,你稍稍不那么坏,让我以为你是个好人。可好坏有什么关系呢?王爷教过我,这世上弱ròuqiáng食,唯有权势是永远可依攀的。王爷,等王爷攀到顶峰时,若仍要携其它女子之手来刁难我,不如叫我做王爷身边之人。不论王爷是好是坏,这次…是我选了王爷。”
“若我永远被流放在此呢?”
“那便是我选错,也得自己承担后果。”
二人谁也瞧不见谁的目光,若此时能看见,或许许多问题将在此时就有了正答。
霍遇清点了这几日收下的礼,从驿站借来驴车拉货物到镇上去贩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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