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香坊是永安府文人寻欢做乐的地方,不少才子佳人于此邂逅,书写了一段段传奇qíng缘。
明明是个风月之地,挂的牌匾却写的是“无关风月”四个字。
四个字写尽沧桑,仿佛能窥见题字之人的模样。
消香坊坐落在永安城南闹市之中,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宾客往来,只为风月。
谢云棠绕过主厅,沿一段羊肠小径,步行通往幽园深处。
走过小径,重见天光,梅花成簇盛放,仿佛将满城芳华都尽落在这一处。
园中丫鬟见了她,惊道:“小姐今日来,怎不早些通知,奴婢好去备些甜点小食等候小姐。”
里屋一阵娇笑传来,将气氛变得尴尬。丫鬟心道大事不好,惹了谢云棠不悦,都要挨板子。
谢云棠道:“引路。”
丫鬟硬着头皮道:“是,小姐。”
里屋的门只是虚掩,一推即开。
房门冒然推开,屋内的女子受惊,提笔的手一松,笔落在纸上。
谢云棠气势凌人,诸多男子见她也怕她几分,那女子已是浑身发抖,跪在谢云棠脚下:“小姐…奴婢…”
谢云棠余光扫过在胡榻上支头翻书的清润男子,他全然不受屋里动静的影响,投身那缺页的残籍里。
谢云棠睨着脚下跪伏的女子,道:“都用上公子的书案了,也未能得公子青睐,消香坊留你何用?自己去领罚吧。”
男子并不阻拦,谢云棠吩咐守园丫鬟:“浮chūn,你带她去受罚吧。”
浮chūn领那女子走出屋,又将门阖上。
谢云棠径自坐于椅上,扬起妖艳的脸,道:“人我给你带回来了…至于孟姑娘…我瞧着霍遇对她动了心思,她又已经是霍遇的人,即便太子出面,未必能够带走。”
听到她说那句“已经是霍遇的人”,男子一怔,他阖上书起身,走到谢云棠面前,抬起她下颌,“你方才说什么?”
谢云棠顺势站起来。
她在女子中虽算身量高的,可还是比对方矮了些,气势不再。
她确认自己刚才的话被听了进去,没有再重复的必要,“晋王品xing虽恶劣,但那张皮相是不差的,孟姑娘又是qíng窦初开的年纪,我倒瞧着孟姑娘对他也有些动心。”
“你们邺人都是这般无所顾忌?她今年才多大年岁?霍遇又是何人?怎能叫她跟了霍遇?”
“公子是否太久没顾着消香坊的生意?这消香坊的女人,哪个不是十三四岁就开苞的?你心疼她,怎不见心疼心疼这些女子?”
男子转身,背对着谢云棠。
“你见过她了…她…多高了?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谢云棠倾身上前,双臂环住“公子”劲瘦的腰身,“我想要你了,给我,我就告诉你。”
今夜她的脂粉味异常浓,但又并不难闻。
她的想要,是命令。
两具躯体在炭火营造的温暖中碰撞,却没能拂去寒冬的冷峭。
谢云棠向来qiáng势,也只甘在chuáng底之间将她的傲骨松一松,叫他一声“好哥哥”。
她对自己的亲兄长也直呼其名,这一声“好哥哥”苏麻入骨。
无论如何,身体是快活的。
谢云棠体寒怕冷,事后总得依在男人怀里。
她的妆容已褪去,只剩一张洁净的脸,欢爱之后的她慵懒似只猫微眯眼,却眼放桃花,媚态天成。
“今早皇后又召我入宫,她几次三番召见,无非是想把她侄女也塞进晋王后院里。我见过那姑娘一面,也不知皇后何来自信…”
“想必皇后自己也是没有信心,才将此事托付于你。”
“父兄都同我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叫我放宽心…呵,晋王三妻四妾与我何gān?倒是你,我不管你心里有谁,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
谢云棠占有yù是轰轰烈烈的,她也懊恼,追逐自己的人不在少数,就偏偏看中了眼前这人。
她将他从乱葬岗捡回来那一刻,就想霸占他一辈子。她知道太子对她一直有qíng愫,若不是因太子与他气质有些相似,她懒得去求太子帮忙救人。
她突然想到一词,娇媚一笑:“公子,你我不正是jian夫yín妇么?”
身边的男人只在qíng事上偶尔会有动容,他难得眉头一皱,“郡主不该作践自己。”
谢云棠咯咯直笑——
“你倒知道在乎我了。”
冬夜泣雪,谢云棠立在书案前写字,写的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公子有她身后环住她柔软的身子,却在看到这几个字后,神色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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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遇从来都瞧不上太子的xing子,诸人称赞太子仁德,但有时又显得妇人之仁。
太子命人守在屋外,和霍遇提起要走卿卿的事,他给的理由很合理——卿卿是霍珏姑母,不应死在这个地方。
霍遇双腿搭在案几上,嘲讽道:“皇兄这是急着给谢云棠那丫头献殷勤呢,很可惜你们不该把如意算盘打到我的头上。”
“你不是很喜欢那位姑娘么?难道你不知道他们都是要死的?”
“她不会死的,等将匈奴人逐出木那塔糙原,我会带她回关外。”
“你倒想的容易!一旦开战,第一批送死的肯定是这帮前朝人…你如今放她走,为兄还可以替她安置身份…”
霍遇眼睛里的玩世不恭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笃定。
“皇兄放心,我既不会让她死,也不可能让她走。”
太子见明着是要不来人了,便想再用其他的法子,正在这时,潘姐敲门,说是送茶点来的。
霍遇叫她进来,却见潘姐身后跟着的卿卿。
她端着盛茶水的木盘,步伐轻柔却又稳重,已和他第一次见她的模样大不相同。
那时她在底下奉着酒水,虽然看起来镇定,但一双眼神采奕奕,写满好奇。
她对这个地方已经没了好奇心,取而代之的是为之使命的、麻木的恨意。
太子和潘姐离去后,霍遇关了门,问道:“方才我与太子的话你可听到?”
她垂着眸子,“听到了,王爷说…要让战俘营的人去送死。”
他双手负于身后,模样闲然,轻笑道:“那你可得在死之前杀了本王。”
他执起卿卿的手,置于自己心口的之上:“这里。”
那里如雷鼓敲动,有什么东西以qiáng有力的节拍撞击着卿卿的手心——这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心跳,里面跳动的那物,有着顽qiáng的生命力。
“下次不要戳错地方。”
“王爷愿不愿意和我打个赌?”
“嗯?”
“我若杀了王爷,王爷就送我回故土,将我葬在西山荒坟里,若我杀不了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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