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澈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去,她悄悄回去,替他解开了白练……
洛儿独自在小园中踟蹰了许久,最后飞上了那颗梧桐树……
“唰唰唰……”潭水边洗刷的声音传来,洛儿晃了晃脑袋,睁眼将清晨第一缕日光囊入眼中,她循声看去,小潭边正蹲着一人。
风澈换了一件衣服,将昨日那脏衣丢在潭水中仔细洗刷着,肩膀有节奏的晃动着,头发一缕缕滑落……他神色平和,好像昨晚什么事qíng都没发生过。
“你醒了?”他突然停了动作,没有回头,右手在身侧摸了摸拿起什么,朝她的方向举起道:“你的武器,我洗gān净了。”
白练垂坠着,一滴水正挂在边角处折she着日光……
洛儿紧了紧喉咙,还未开口,他的声音便又传了来:“昨夜我的伤口裂了不少,这上面沾了许多血……”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替你上药。”洛儿着急从树上跃下飞奔至他身前。
“我没事,不用了。”他顺着洛儿的声音将白练塞到她的怀里,转身又低头清洗起来。
“你就不问什么吗?”洛儿坐在他身后,将白练展开在日光下,带着些自嘲:“譬如你为什么会武功?你是什么来头?你潜伏在小姐身边有什么企图?这一类的。”
风澈的动作一窒,过了些许,他侧过头微笑道:“你是好人。”
“你怎么知道?”洛儿轻笑了一声。
“我感受的到。”
洛儿的心像是被什么抽动了一下,又痛又痒的感觉蔓延全身,十七年里她从未有过这般奇异舒适的感觉……
林洛儿,代号司落,幽冥司高阶探查使,善隐藏,蛰伏于华府,负责全天候保护腾凰将军,因使用一条白练当做武器被外人称为“白无常”,那条白练勒死过不知多少yù对华月生不利的jian贼……自从八年前被幽尘大人领入幽冥司,她就不把自己当成一个正常人去看待,她是工具,是杀手,为华月生而活着……可就在这么一个和煦秋日的早晨,有一个人用温柔的声音告诉她:“你是个好人……”那时的洛儿还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但这一句足够让她愿为他付出生命……
洛儿噗嗤笑出了声音,风澈亦是抬了抬嘴角,继续洗濯起衣物。
“你能答应我不告诉小姐这件事吗?若以后有机会,我会和你慢慢解释其中缘由。”
“好。”
“说一说你吧。”洛儿支起一条腿,夹杂着意味不明道:“你到底是谁?”
风澈微微一愣,旋即淡笑了一声:“一介山野莽夫。”
“山野莽夫会念经,写字?”她有些挑衅。
“我是一个弃儿,被和尚师父捡到养在山野中……”他从容不迫。
“这,这样啊。”洛儿未想到是这般qíng况,微垂下目道:“对不起。”
“没事。”
“小姐说你救了她,在苍山的时候。”
“那天我如往常般上山砍柴,突然一个巨物如车轮般从山坡上滚下,砸到了不少花花糙糙后咕咚滚到小河里去了,正好我水xing不错,就这么大发慈悲将她救起,她醒后说给我十锭金子让我送她出去,我觉得这个报酬能让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也就答应了下来,后来她回来了,说喜欢上了我,我见她拿枪顶着我的心口也就点头了……嗯?我怎么突然忘了她还欠我十锭金子……”他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噗,是小姐的画风,现在你不仅没了十锭金子,还被栓在这里做苦力,这么个亏本生意你都愿意做啊。”洛儿轻笑着抬腿点了点他的脚镣。
“怎么办呢,我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他包含着幸福道。
“可是夏大人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就以你和小姐两人的能力压根不可能脱离他的掌控……”洛儿打断了他的话。
风澈停下了动作,唇角微微下抑,“盯”着眼前潭水:“我知道很困难,可是我会去做,我虽然没了眼睛,但我还能听见,还能说话,还能动,这些足够了,我不会是她的拖累……再说,她还欠我十锭金子呢!我这么好养,不需十锭,五锭就够我下半生了……”
洛儿释然笑起,这个饱经风霜的少年,终是在一个晴朗的清晨里走出了yīn影,轻笑着,玩闹着,不再自轻自贱……
她不知道昨晚他想了些什么,能将负面qíng绪如此这般快速的排解,或是他本来骨子里就是这幅豁达乐观的样子,只是在与华月生的相处中因为太爱而变得卑微……
太阳又升高了些许,秋日独有的金huáng色轻轻将这个少年呵护笼罩,映着小潭里的波光与迎风绽放的秋jú,岁月在此刻定格成一幅美丽画卷。
“我去请个大夫来为你看看眼睛。”虽是陈述句,但洛儿还是说成了疑问的语气。
“……麻烦姑娘了。”他静默了会,轻声道。
南疆
留西路月华军善后,安定好南疆的月生轻装简行踏上回家的路,怪石花鸟,奇珍异宝她什么都没带走,只卷了那乌苗王的药材库和捆捆医书,中途休憩的时候还不忘抽一本咬牙皱眉研究着。
“我的天,母猪上树,华哥看书。”谢无双丢给她水囊道。
“你知道幽兰花毒吗?”她随手将水囊放在一边,目光未离开那医书。
谢无双微微怔了怔“你从哪知道幽兰花毒的?”
“罗新罗伯伯,他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这个gān什么?”幽尘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惧得两人皆是一跳,原是幽尘让幽冥司人先离开,自己不知怎地又折返了回来。
“他……告诉我这个gān什么?”月生慌得竟然将这话反问了回去。
“幽兰花毒产自乌孙,一般用于勾栏之地的催qíng动yù,尤是用在那小倌的身上会有奇效,少量用还可,若是长年累月或是大剂量使用则会彻底损伤肌体,甚至毙命。”幽尘的声音并未有过多的起伏,如平常般。
“怎……怎么解?”月生心里期待着……
“不知,现今的医术也只能做到抑制,让毒不再蚕食五脏。”
“……”她很失落撇了撇嘴,低头不语。
“即便是抑制,也很少有人能熬过两药相抗的痛苦,发病中很多人直接自行了断。”谢无双难得的认真,皱着眉接过幽尘的话。
幽冥司的影卫经常因为qíng报需要化妆成不同身份的人,曾有人妆成小倌被寻欢者灌了毒,后虽得到幽尘的治疗但无法忍耐发病的痛楚在一个黑夜中割脉自尽,这个悲剧萦绕了幽冥司许久,幽尘自责不已让人厚葬了他。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还就不信了!”月生又捏紧医书,一个字一个字艰难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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