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巴往上看,如同无数被捞上岸的gān渴的鱼。
楚祈亦是随着众人的视线去看,忽然被谁攥紧了心脏。
城楼上的风卷起了徐荣荣的衣角和头发,于墨发掩盖之下,她朝着楚祈绽开一个绝美的笑容。
楚祈像是被谁扼住了呼吸,他伸出手去,可是徐荣荣早就安排了人在这城楼下头,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楚祈闯上来。
“我是北安王妃,徐荣荣,”徐荣荣知道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名字,可她也只为了说给自己在乎的人听,“这些日子发生的全部事qíng,都是我一人所为。”
徐荣荣惨笑,一身白衣的她看起来有几分空灵,好像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我乃是狐媚的妖姬,生下来就是为了为祸世人的。”
徐荣荣抬起手来拢了自己四散飞扬的头发,她高立于城墙之上,于千百人群之中寻找到了她的心上人,尔后浅笑,“之前北安王爷的死,也与我脱不开关系,我之所以广蓄面首,也是为了吸纳那些男子的jīng气。”
楚祈张大了嘴巴,他想喊一句什么,可是无数的人将他推推搡搡,他站立不稳,失去了自己全部的声音。
他用力去喊,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这个给了他温暖和爱的女人面前,在她最后一次要用xing命保护自己的时候,楚祈忽然失声。
整个世界一瞬间静止下来,楚祈听得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甚至听得见自己眼泪划过脸颊的声音。
徐荣荣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头一遍又一遍回响,几乎要将他震聋。
徐荣荣生于现代,对于这些瞎话是信手拈来,她知道要如何说得半真半假才能更加令人信服,也知道如何来恐吓住这些古代人。
“他们也都算是可怜的男子,我本是为了修炼成仙,只不过,”徐荣荣轻轻咂了咂嘴,做出一副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样子来,“手上罪孽太深,难以再入仙道,所以今天我会从这里跳下去。”
徐荣荣伸手指了城楼下头,“不脏了你们翁州,我死以后,也不会再有妖孽为祸这里了。”
“我来自千年之后,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我去了之后,请尽管恨我,不要想我。”
楚祈忽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发出了一声尖叫。
秦宜都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这样尖叫,恍若全世界齐齐坍塌。
山峦平,河水倒流,整个世界重归蛮荒时代,我与你,互不相识,仍旧相爱。
可是楚祈的尖叫声被千百人的喊叫声一起掩埋了下去,彻底消失。
就在他尖叫的同时,徐荣荣仰面从城楼上跌了下去。
她不在乎自己死了之后是什么样子,这具身躯,早就该腐烂发臭了。
是她偷得了几年岁月,又偷得了一段欢愉。
阿楚,我们本不该善终,终不能善终。
那些无gān的人啊,请尽qíng恨我,可是阿楚,你千万不要想我。
我们俩,遇见这一辈子,刚刚好,来生若是有缘,便再相遇,若是无缘,也莫要qiáng求。
楚祈忽然被人抽gān了全部的力气,他跌倒在地,看不见这世上的一切。
那一刻的楚祈仿佛是瞎了一般,他四下里看了又看,却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连成一大片,像是一群魑魅鬼魄冲过来要撕咬他。
旁边的侍卫伸手去扶楚祈,却被楚祈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往城楼上跑,再无人拦他。
“荣荣!”楚祈靠在城楼边上,被三五个侍卫合力抱住,方才没有让他跌下去。
徐荣荣死了,那么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楚祈嘶吼脱力,旁边的几个侍卫好不容易才把他从城楼上带了下去。
晏婴和妙回天亦是找到了秦宜,她的身后还跟着徐荣荣的侍卫。
“姑娘,现在就走吗?”
秦宜微微摇头,浅笑道:“我再和你家公子说句话。”
秦宜能看出来,徐荣荣没有她表现得那么洒脱。
真的很可惜,若再早一点遇见,她应该会和徐荣荣成为不错的朋友。
兴许楚祈,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楚祈被人给搀扶了下来,恍若失去了灵魂,走路都摇摇晃晃。
徐荣荣之前派人补充了不少药材过来,妙回天将解毒的方子jiāo给了城中的医馆,众人得着消息,也都慢慢退去。
秦宜遥遥对楚祈chuī了一声口哨。
楚祈抬起头来,看见了坐在一个石像上面,摇晃着腿的秦宜。
他从前没有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没想到自己最后居然被她算计。
连带着荣荣都……
想起徐荣荣,楚祈忽然红了眼睛,嘶吼了一声就要往前冲。
然而不远处的秦宜却丝毫都不慌乱,她知晓徐荣荣肯定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楚祈不会伤到自己的。
“喂,”秦宜挑眉,打了个响指,“要死也别现在死,我估摸着她还给你留了封信呢,至少回去看看啊。”
说完,秦宜拍了拍手从石像上面跳了下来,对着后头的侍卫说了一句:“走吧。”
楚祈怔怔地看着秦宜远去的背影,忘记了去追。
☆、第279章 明明就是苏相啊
第279章 明明就是苏相啊
秦宜没回头,晏婴在一旁问她怎么会知道徐荣荣的事qíng,秦宜也不晓得要从何说起。
“就当是最后帮她一回吧,”秦宜浅浅叹了一口气,“远去路上太多孤单落寞,她应当不想叫自己的心上人一起随行看见。”
楚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屋子。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灰暗,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母亲刚死的夜晚,变成了那个无所适从的小男孩。
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心脏在左胸口扑通扑通跳得他狂躁,忍不住想掏出来狠狠掼在地上。
过往的绝望一瞬间涌上心头,将他兜头淹没。
楚祈躺在chuáng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不难过,总好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好像他不过迷迷糊糊做了一场梦。
只是太过真实。
“公子,这是王妃留给您的信。”一个侍卫颤颤巍巍走上前来,生怕楚祈将怒火波及到自己的身上。
人悲伤到了极点的时候,反而不会悲伤。
所有的qíng绪都被人抽走,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ròu。
“阿楚,我要回家了。”楚祈木木地接过了那封信,打开来,就瞧见了这样一句话。
的确是熟悉的字迹,徐荣荣的字很不好看,她甚至不习惯用毛笔,有段时间楚祈也曾和她过过“赌书消得泼茶香”的文艺日子,两人背书练字,像是qíng窦初开的少男少女。
后来徐荣荣便厌烦起来,索xing将毛笔丢在一旁不管,只吩咐人给她做了支硬硬的笔,她用起来倒是习惯。
我的家乡很远,不管是你往东还是往西,往南还是往北,不管你走多远,都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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