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虎子低声唤了一句,这才想起来自己府上尚有一位季王妃。
娶都娶了……按理说这种皇家宴席,肯定是要带着去的。
季尤黎在后头浅浅一笑,缓步踱上前来,替秦琰理了理他的衣襟,仰起头来看着秦琰道:“王爷,路上小心些。”
声音轻浅,似是会被一阵风卷着刮走,虎子在一旁有点尴尬,鼓着脸假装对不远处枝桠上的一只麻雀很感兴趣。
“尤黎……”秦琰唤了她一声,似是哀戚,复又一笑,“等我回来再说吧。”
季尤黎是个聪明人,她知晓自己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
季尤黎是个大笨蛋,她明明知道求而不得,却偏偏要求。
心底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奢望,奢望你的心上人再也不会回来,你就会同我一世长安。
可是王爷,我永远比不上她,不管她是个活人还是个死人。
季尤黎浅笑,微微低了头,不叫秦琰看见她眸中神色,“王爷快些去吧,妾身今日有些乏了,就不等着王爷回来了。”
她不愿叫他有一点点的为难。
也可能是她怕给自己那么一点希望,然后就会更加失望,平白叫自己难堪。
她这一辈子,所剩的尊严实在是少之又少。
我爱你,而你不爱我,我能有什么法子。
没有法子。
秦琰微微启唇,似是想说句什么,终究是一叹,尔后转身离开。
虎子在后头跟着,想这季王妃委实是不错,比从前那个许幼薇可要好上很多。
可纵然千般好,敌不过一个心头念。
再好也好不过恒王爷。
秦琰来得并不算早,刚刚落座,秦稷便和余瑶一同进来,众人起身行礼,秦稷在上头微微抬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瞧起来是君臣一心,无上和睦。
秦稷说了几句客套话,余瑶也跟着附和几句,秦琰举杯饮酒时抬眼往余瑶方向瞥了一眼,见她虽盛装在身,满鬓钗环,胭脂红得鲜艳yù滴,却瞧着还是憔悴了不少。
那是一种多少脂粉都压不住的疲惫和憔悴,她是打心底里没了活力和生气。
袅袅的舞姬鱼贯而入,靡靡的丝竹声响起,众人眯着眼睛喝酒,炙热的目光在那些着装清凉的舞姬身上辗转流连。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下头的大臣开始恭维起秦稷来。
一说今年北燕大乱,虽终有人即位,却还是要仰慕我大秦国威,年年朝贡。
二说今年高丽来犯,虽有南宋相助,却还是败在我大秦铁骑下,血本无归。
三说今年东晋来访,虽贵为嫡公主,却还是要来我大秦寻一夫,联姻求荣。
几番话下来,把秦稷夸得是飘飘然,在酒的催化作用下几乎自己也以为自己就是那大秦百年来最为贤明的君主,眼看着就要带领大秦一统天下,脚踩南宋高丽,收归东晋南宋,成为这天下唯一的君王。
下头的秦玦离席,跪在殿中央,仰头看向秦稷,尔后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复朗声道:“臣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旁的秦琰亦是停了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看向洛王,见他也是一脸的茫然,方知这秦玦确实是先前没有同任何人商量过。
要说自己这大侄子,还真是有出息了很多,从前连说句话都不利索,如今也敢在圣前进言了。
秦稷面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退下去,直接就僵在了脸上,他此刻十分想把手边的酒壶甩到秦玦的头上去,告诉他,不知该讲不该讲,那就不要讲。
可是众人在前,他既身为君王,便不能这般放làng恣意。
“玦儿与朕乃是亲叔侄,有何可避讳的,只管讲就是,”秦稷咬重了亲叔侄三个字的读音,还不待秦玦回答,便迷离着眼睛笑道,“难不成是玦儿嫌今日除夕,皇叔没有给你准备压岁钱?”
秦玦抬起清亮的眼睛来看秦稷,不知为何,秦稷忽而身子一颤,往后靠在了椅子背上。
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像是看见了秦宜。
永远都是那样清亮的一双眼睛,永远都有自己的打算,永远都是固执而坚定。
但他不是秦宜,秦宜眼睛里头有的狡黠他没有,有的算计他也没有。
“皇叔乃是大秦天子,是大秦黎民苍生的指望,皇叔在位这近十年来,大秦一直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今任谁评价,都不能对皇叔说出一个不字来。”秦玦先行给秦稷戴了一顶高帽子,坐在上头的秦稷愈发觉得不安。
这种套路,又让他想起了秦宜来。
她永远都是这样,一步一步地引诱你不得不掉入她的陷阱。
一年了,秦宜死了整整一年了……
“所以此时,臣侄认为,我们应该摆出泱泱大国该有的姿态来,万万不能叫那些小国轻易看扁了我们大秦。先前北燕内乱,波及我们大秦翁州城的事qíng还没有顺利解决,纵然皇叔大度,不同他们计较,可到底是北燕无理在先,我们大秦又如何能在此时做出让步,将皇后娘娘唯一的亲妹妹送往那北面苦寒之地?”
秦稷微微眯了眼,秦玦亦是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
下头余妩的父亲捏了一把的冷汗,不知道今日洛王世子是怎么想的,居然会为自家女儿求qíng。
☆、第290章 索求无度终成空
第290章 索求无度终成空
洛王本yù起身呵斥秦玦,可刚刚放下酒杯,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自己为大秦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也没再秦稷那里讨到好,仍旧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北燕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冰天雪地,余家恐怕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秦稷忽而一笑,没说话,余妩的父亲不知道秦稷是怎么个意思,捏着一把冷汗动都不敢动,几乎恨不能连呼吸也屏了去。
“朕倒是没想到,玦儿会帮余小姐求qíng,”秦稷勾唇一笑,面貌俊俏无双,一瞧便是大秦皇族里头的人,他歪头去看余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不知道皇后是否知晓,余小姐同玦儿私下里的关系居然有这么好?”
余瑶白着一张脸不说话,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谁也看不出来,秦稷此刻正在用力地捏着余瑶的肩膀,好像要把全部的怒气都发泄出来一般。
过了一会儿,秦稷听得余瑶低低的喘息声,方才发现了不对,赶紧松开了捏住她肩膀的那只手,转而紧紧地捏着桌角,顺势把余瑶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做出一副敌后qíng深的样子来。
“朕还以为玦儿就算要求qíng,也会为你瑜王叔求qíng呢,没想到居然是为了余小姐,”秦稷轻轻抚弄着余瑶的长发,她在他的手下轻轻打了个寒噤,“不过玦儿觉得余小姐去和亲不妥的话,那么如何才妥?”
整个殿中一片静默,落针可闻,众大臣皆是不敢说话,秦琰只做事不关己一般在一旁浅酌,等着看秦稷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是了,”秦稷好像在唱一**角戏,举手投足尽含qíng,眉目冰冷似寒冰,“前几日皇后曾和朕说,也该扩充后宫了,不如把余小姐也接进宫里头来吧。唔……封个皇贵妃如何,也好和皇后做一对恩爱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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