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然想过要相信余大人。毕竟余大人乃是皇后的亲生父亲,于qíng于理都该与朕更亲近一些才对。”
“所以朕想,不能让余大人身犯险境,琰弟自幼被父皇教导长大,骑she皆是一流,这些年积存势力,武功亦是不错。朕便想着带人来帮一帮余大人,等到事成,余大人便是最大的功臣。”
秦稷一面说一面笑,周遭的空气被他的笑容冻住,如冰刀子一样往人的身上割,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寒意,整个大秦像是突然被扔到了极北苦寒之地。
“不过余大人下不了这个手也不要紧,朕仍旧会帮余大人,到时候回到京城,余大人仍旧是我大秦的功臣。”
余大人狠狠撞在了后头的桌角上,他双唇颤抖,紧紧地盯着坦然的秦稷,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为臣者,终是难能算计得过为君者。
他自幼在深宫之中长大,残存的那一点稚子之心与软心肠,早就被金灿灿的皇位和权利所固封住,再难得见天日。
他根本就不在乎余大人今天到底会做出什么选择,他不怕余大人倒戈相向,更欢迎余大人遵旨行事。
他只要余大人来了这里,他只要余家的人出现在这里,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推在余家的身上。
秦稷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好像从未真心实意对待过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从前的李姚儿,如今的余瑶。他欢喜的时候,可以抱在怀里宠,他不欢喜的时候,cao刀子就捅。
准而狠。
“王爷!”余大人忽然褪去了一脸的惶恐,纵然眼瞳通红似是要落泪,却立得笔直如同傲天之剑,“王爷请先走,老臣会为王爷抵挡一阵。”
余家早就死在了秦稷的眸子里,不管怎么样,他都视余家为一枚废棋。
那么,请你看看这招废棋的厉害吧!
余大人像是穿越了时光,一瞬间回到了二十年前,他重新成为了一个热血少年,为了心中理想而战。
可是秦稷却连看余大人一眼都懒得看,他的目光从秦琰的身上游离开,慢慢挪到了他身后人的身上。
笑容从秦稷的脸上绽放开来,如同冬雪初化,chūn芽萌发,枝头上的绿叶于寒风之中,悄悄抖了抖身子,探头看向世界,于是点亮了整片天空。
“随安,好久不见。”
自从登上皇位以后,秦稷再也没有这样唤过秦宜。其实在没登上皇位之前,秦稷也甚少叫秦宜的表字。
秦宜猛地一颤,抬起头来看向秦稷。
无须再闪躲避让,秦稷显然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qíng。
秦琰亦是起身,将秦宜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冷冷与秦稷对视。
余大人不可置信地望向后面,于秦宜易容之后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熟悉感。
这是当年让他的女儿爱到死去活来的恒王爷,她居然没有死……
余大人眼眶一热落下泪来,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
许是要在死之前,为自己哀鸣一声,也为自己的女儿哀鸣一声。
自打恒王爷去了之后,余妩就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然而秦稷的下一句话,却彻底让余大人惊呆在了原地。
☆、第304章 恶言相向无兄弟
第304章 恶言相向无兄弟
“你不习惯朕这么称呼你?”秦稷浅笑,往前走了两步,身边的侍卫亦是随之同行,秦琰则抬起手来护住了秦宜,冷冷与秦稷对视。
空气似乎都冷凝起来,沉甸甸地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那么……秦知宜?”秦稷挑眉,“很美的名字。”
余大人惊讶之中打翻了桌上的杯子,却无人在意他。
“难怪,”秦稷低声开口,如同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qíng人之间在轻声呢喃,“难怪有那么多人为你神魂颠倒,难怪苏相为了你背叛朕,难怪瑜王为了你冒天下之大不韪。”
“朕从前还是不信,如今瞧来,大秦皇族的女儿,还真是一个逃不开的宿命,”秦稷咬牙,“祸水。败坏伦常,覆灭朝纲,天下沧海横流朝政陵替,都是因为你们这些祸水!”
秦琰的瞳子像是被水的血染红,刚yù开口说话,秦宜却从他的身后踱步而出,沉静异常,与秦稷两相对比,差异显著。
“才不是,”秦宜抬头直视上那张比她要好看许多的脸,并不气急败坏却坚定万分,“才不是祸水,这天底下没有谁生来就是祸水。”
“男人的错,女人的错,大家一起的错,整个王族乃至整个国家的错,凭什么让一个女人来承担。”
秦稷冷冷看着秦宜,她却并不畏惧他眸中狠色与杀意。
“你们惧怕失败,渴望成功却无本事,爱好美色却装正直。你们是这个天底下最恶心的人,所以你们要为自己的失败找一个借口,你们不惜用千百亲族的血来挥毫你们的功劳簿,你们自以为能踩着她们的骸骨流芳百世,其实终究会被后人耻笑万年。”
秦宜的话如同一根根亮晶晶的钢钉,狠狠地砸到了秦稷的心脏上。
“住口!”秦稷怒而甩袖,似是要将秦宜生吞活剥,他咬牙,一字一顿,“朕恶心?难道你们做下的事qíng便不恶心了?别妄想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朕既在这皇位上一日,便不会容许你们这种宵小横行苟活!”
一旁的余大人完全不知道事qíng为什么会发展到这般地步,他惊讶地在三人之间目光流连,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秦稷的意思。
恒王爷……秦知宜?
也就是说,恒王爷其实是个女子?在京城之中排行纨绔榜首,日日流连烟花之地,把自己的幼女迷得神魂颠倒的恒王爷,居然是个女人?
余大人不敢相信。
秦琰在此时轻声一笑,像是一支利箭,狠狠地划开了这寂静的深夜。
“那么不如皇上不要继续待在皇位上了吧。”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秦稷霎时间白了脸。
“秦琰!你自己清楚你在说些什么!”
秦稷怒极,连表面上的客气也不愿意再假装,径直呼出了秦琰的名讳。
“朕早就该知道,能做出这种败坏伦常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亏得朕心中还残留了一点兄弟qíng谊,如今看来,该送你们俩一起上路才是。”
秦稷绽开一个嗜血的笑容,他的眼睛里头倒映着摇晃的烛火,像是一滩血缓缓流动。
秦宜在一旁歪头浅笑,“如果皇上真的是因为我们俩败坏伦常而想处死我们的话,那么我还勉qiáng敬你是个正直的人。”
“只可惜,”秦宜挑眉,“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心里头清楚,yù盖弥彰,看来我说的还真是没错,如你这般可悲而恶心的人,惯来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自打秦稷即位的那天起,就一直偏宠恒王爷,很多人都说,皇上对恒王爷,比对自己的亲弟弟还要好一些。
那时候他刚刚坐上皇位,就天天有参恒王爷的折子往他的桌子上送,他被气得头疼,却拿秦宜一点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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