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晏婴进门,先行同皇后行礼。
皇后红肿着眼睛转头,身边跪着一地的太医。
“你来了,”皇后忽然攥住了晏婴的胳膊,“你来告诉他们,若是救不活你父皇!本宫就让他们全部都去陪葬!”
那一地的太医赶紧跪着磕头,满脸的诚惶诚恐。
看来皇后已经恐吓了他们好一阵子了。
“母后,”晏婴拍了拍皇后的手,“莫要胡闹了。”
皇后的眼睛红肿,泪水不停往下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你父皇……他们说你父皇不行了……”
皇后握着晏婴的那只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晏婴吃痛,却是没有躲开。
他往chuáng上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躺在那里的燕肃帝,比前几日的面色更要难看一些。
其实晏婴早就猜到会有这一日了。
燕肃帝在和楚祈作战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这段日子,全都是靠参汤吊着,不然早就去了。
看他日日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就知道离死亡很近了。
晏婴心底里没有一点的悲伤。
从前,南清王醉心权势,就不怎么关心晏婴,再后来南清王与晏兆相争,亲手把晏婴送上了死路。
如果不是晏婴命大,现在早就成为岐城里面的一具白骨了。
再后来,燕肃帝更是罔顾父子qíng谊,与楚祈联手对付晏婴。
晏婴知道,那时候,燕肃帝是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的。
反正到时候坐上皇位,天下的美女由着他挑,美人有那么多,儿子还会少吗?
最后燕肃帝让皇后告诉晏婴,赶紧回来,说是自己想他了,也无非是看着,楚祈已经是指望不上了。
晏婴想,就算是此刻燕肃帝死了,他都不会流一滴眼泪。
反倒是皇后,从前和燕肃帝吵了那么久,在燕肃帝要害晏婴的时候,皇后更是连和燕肃帝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了。
现在见燕肃帝这个样子,什么都顾不上,天天跑到佛堂里面念经。
好像这样,就能抵消一些燕肃帝从前做下的恶事,让燕肃帝捡回一条命来。
“你父皇要是死了,本宫怎么办啊……”皇后抓着晏婴的手,慢慢下滑,好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知道哭,哽咽着说道,“他到底是你的父皇……你救一救他啊……”
燕肃帝躺在chuáng上,由于用力呼吸,而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旁边的太医皆是战战兢兢的,生怕皇后或者晏婴挑中了自己来给燕肃帝医治,要是医治不好,还要治自己的罪。
谁不知道,燕肃帝此刻已经是苟延残喘了,能不能活过这个时辰,都不好说。
晏婴抓住了皇后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轻声叹气道:“母后,他早就不是我的父皇了。”
从他下定决心要抛弃我,从他想要我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我的父皇了。
皇后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晏婴。
chuáng上的燕肃帝亦是瞪大了眼睛,拼尽力气抬起一只手来,五指紧紧地勾着,似是想要掐住谁的脖子。
燕肃帝的呼吸声越来越响亮,好像是一口痰卡在了他的嗓子眼里,让他呼吸不畅。
燕肃帝的眼睛都被憋得鼓了起来。
他听见了晏婴的话,所以用力转向了晏婴的方向,想要和晏婴说句话。
可是他除了呼吸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晏婴就这么淡然地看着燕肃帝。
就在那一刻,燕肃帝的手忽然抬了起来,朝晏婴的方向伸过来。
然后下一刻,就重重地落了下去。
皇后张大了嘴巴,忽然觉得整个世界的空气都朝她压了过来。
她扑到了燕肃帝的身上,似是想哭,却没能哭出来,只是不住地摇晃着燕肃帝的身子, 好像希望他不过是睡着了。
“去把皇后给拉起来吧。”晏婴有些疲惫,吩咐一旁的小宫女道。
那些个太医亦是看着已经死去的燕肃帝,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燕国的帝王,真的就这么死了?
连他的儿子,都没有为他哭一哭。
不过当年燕肃帝和晏兆还有楚祈以及晏婴之间的纠葛,燕国不少人也是知道的,在京都里面,私下里传着不少的说法。
☆、第588章 不如你去陪葬吧
第588章 不如你去陪葬吧
越接近权利的中心,所流传的那些个说法,就越接近事实的真相。
所以这些常年混迹在宫中,还经常去王公大臣家治病的太医们,自然是对当年的事qíng有所耳闻。
燕肃帝先行不顾父子qíng谊,如今晏婴这般薄凉,倒真是不好说,到底是谁对谁错。
好几个太医都上前诊过了脉,确定燕肃帝是已经薨了。
皇后趴在燕肃帝的身上哭,晏婴却觉得十分疲累。
“母后,您先行在这里待一会儿吧,回头儿臣会来料理父皇的后事的,想来母后还有些话要和父皇说,儿臣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晏婴说完,转身就走。
燕肃帝躺在chuáng上,身子已经冰冷,晏婴却穿着一身红衫,看起来十分的讽刺。
晏婴出了殿,刚刚拐了个弯,就撞见了和巴胡鲁在一起的月利亚。
今天下了大雪,月利亚终于是穿了一件厚一点的衣裳。
他们月氏的人最是好战,时常去打些野物。
不过北燕虽然也有不少人以售卖动物毛皮为生,大家穿上身的时候,总归都是打理的妥妥帖帖的。
月利亚大小也是个公主,晏婴瞧着,就算是北燕的猎户,穿得无非也就像是她一样随意了。
她身上那件野láng皮,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野láng的身上扒了下来,就直接套在了身上,连处理都没有处理过。
看见月利亚,晏婴就觉得无比的心烦,往旁边让了让,就想要避开她。
月利亚身上总是戴着好些饰物,走起路来叮里当啷的响,晏婴听得头疼,不由得蹙了蹙眉毛。
月利亚走过来,想要拉住晏婴的手,却忽然被晏婴避开。
月利亚倒也不觉得尴尬,仰起头来看晏婴,问道:“你父皇死了吗?”
月氏不是中原地带,说起话来的时候也没有中原人这么多的礼仪和避讳,故而这月利亚虽然说中原话说得很溜,有些词句,她还是不大会的。
晏婴根本就不想和月利亚对话,听得她的声音便心烦得很,直接答道:“是啊,怎么,你要去给他陪葬?”
月利亚翻了翻眼睛,字正腔圆道:“我才不要,我是要嫁给你做妻子的。”
月利亚一直随着晏婴往前走,身上的饰物也是随着她的动作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晏婴忽然停下了脚步。
“月利亚,”晏婴直呼月利亚的大名,这些年来,除了朝阳公主,晏婴还没有对哪个姑娘这样不客气过,“我麻烦你要点脸行不行。”
姑娘家家的,天天把嫁字放在嘴边,还总是妻子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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