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止此次来,便是要告诉她,轩云与相容正广发喜帖,邀请地府众鬼去参加她与相容的婚礼,包括魅阁众人,亦包括她魅阁阁主宣成魅。
话毕,他将那请柬递到她面前。
宣成魅扫了一眼,却没有接,倒不是她当真小心眼,到如今还对轩云的顶撞耿耿于怀,而是此时她正忙于为空木治伤,但凡一动,免不了会让他伤上加伤。
“他们速度倒快!”
阳止一笑,话锋一转道:“听闻这婚礼很是盛大,届时会由北方鬼帝亲自主婚,地府众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另三方鬼帝,十殿阎罗,孟婆及判官都会前来,据说他们还请了仙界众仙,而今已应了约的便有月老,司命,和那位赫赫有名的战将,司辰仙君。若真如此,恐怕连玄冥帝也不得不去。”
“你说这些……”宣成魅收回掌,那道紫光轰然消散,空木又吐出一口黑血,她凝术替他擦净,复将一道更为清明的光芒注入他身体里,“是想膈应我,还是想嘲笑我?”
“哎哎哎……我说你这人……”阳止回得有些委屈,“我不过是想提醒你一下,这样的场合数百年无一次,你作为一界之主,纵是再不愿,也还是去一下比较好!”
宣成魅没有答。这轩云确然是给过她难堪的,当日她将在人间走完一生,本已倦极,可听闻了她的事,仍是马不停蹄地去为她讨说法。可她倒好,转过身便弃魅阁而去,投奔了那被她拆了一座殿宇的北帝。此种行径,无异于当众给了她一巴掌。
然气归气,是非因果她也是拎得清的,她知轩云是为追求心中所爱,且因此犯了“得一人宁负天下”的痴病,她不怪她,便也不会因她的背离连她的婚礼都不愿去。
“你放心!我会去的!”
那飘在空中的请柬一颤,像是得了命令一般,直接窜进了她怀里。
“我还以为,你会很难说通!”阳止道,“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我再多费口舌!”
正好chuáng上人又动了动,他gān脆隐去身形,只隐约留下一道薄风,将宣成魅的衣袂带得飞扬起来。
她今日穿的,还是那件云衣。正好阳光漏进来,将她身上那道勾起的金丝边映得格外好看。
她收回手。空木又轻哼一声,眉梢跳了两跳。她侧坐到chuáng边,轻唤道:“喂,醒醒!”
大约是听到她的呼唤,chuáng上人拧起眉头,后缓缓睁开了眼。仍是那一双黑瞳,也仍是那张眉清目秀的脸,她又道:“你醒了,可还有什么伤痛处?”
他支着身子坐起来,眼带犹疑地看向房中横梁处,末了,方虚弱道:“你刚刚……是在与谁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利用作话说话。
主要是为感谢一直陪伴着的朋友。
一叶。
小蛮。
等等。
和,小白。
谢谢你们的地雷,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单机。
哈哈哈。一个人默默写文更文的日子还是挺寂寞的,不过呢,我会坚持下去的,这个有意思的故事,我一定会写完,不管,有没有人看,哈哈哈。
☆、良宵误惹不虞隙,玉珠暗换剑复明
宣成魅微愣,刚刚阳止在时,为防空木忽然醒来,她专程封了他听觉,未曾想,他竟还能感知到。
“你……你听错了吧!”
她常在人间游走,免不得要说些谎话,一来二往地,便越发显得得心应手。见他惑色仍重,她又道:“这屋中只你我二人,我还能与谁说话?莫不是,你自己做了梦,还未醒?”
他一听,兀自痴愣半晌,方如梦初醒般扶住额头,低道:“大约是吧……”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痛苦的表qíng。
他伤过内脏,尽管她已勉力为他修补好,可一时半会儿也难好得完全。
她扶住他,问:“很难受么?”
他摇头,可他仍将额头扶着,眉头也仍旧拧着。
“若是难受,你便与我说,我虽修为尚浅,但给人治伤的本事还是有的,你也不必藏着捂着,省得自己难受!”
“这我知道……”他低回,“不过……不必了……”
她问他为何。
他勾起唇。此时的他已不似之前虚弱,故眼里也多出了一些jīng光。她看着她,恍惚有种感觉,他的嘴里,应该吐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他将眼一眨,捂着胸口磕磕绊绊道:“就我如今这模样……你若坐地起价,我不就……只能任你宰割了么?”
“……坐……地起价?”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可他却回得纯良无害:“难道不是么?”
“你……你以为……”宣成魅震惊了,她睁大眼看向他,一字一顿着回:“你以为……我会坑你银子?”
诚然,之前她确实腹诽过,若真让他落在她手里,她定会让他将从她这里坑去的银钱全吐出来,可真到了这一日,她却全没了这想法,若不是此时他提起,她绝不会想起这档子事。
“话不能这么说……”他低眉暗忖,“这只能算……没什么公德心,不算坑!”
……
“那依你而言,怎样才算坑呢?”
她问得认真,但其实,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会这样问,不过是因他将醒,身上多少有些绵软,她这样与他调侃几句,倒也能让他jīng神一些。
然而,她低估了他对银子的热qíng。
他坐直身子,掰着手指头递到她面前,原本恹恹的脸上顿时焕发出光彩。所谓钱物jiāo换,实乃唯利是图,他将这些基本概念先通俗易懂地讲了一遍,又细致入微地,将商人jiāo易中的种种手段一一道来,譬如垄断经营,譬如趁火打劫,再譬如他刚提过的坐地起价。
他不是商人,却对商人的一套如数家珍,若不是他还穿着僧袍,头无寸发,她大约会以为,他果真是这薛府中名副其实的少爷了。
是时,日头已悬得老高,他喋喋不休地讲了半个时辰,她则撑着头时断时续地听着,似耳边响着惑人的催眠曲,正迷糊间,外面模糊传来一串清浅的脚步声。
她手一滑,头脑登时清醒过来。
而外面,适时响起时方的声音:“少爷,您在屋里么?已近巳时,老爷让我来寻您,以免误了为夫人送行的吉时!”
空木这才敛住声。
大约是讲得太久,他捏着嗓子gān咳两声,连发出的声音都有些许沙哑。
外面人又喊了一句:“少爷……您在么?”
“你先去吧!我这就来!”他朗声回。
外面人应声,却没立即走,而是停在原地,嗫嚅着似有什么话要说。这于时方而言,是极少会有的行径。
“还有何事?”他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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