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成魅扬起眉,缓步朝前踱了两步,同样缓道:“妖界之主自是在妖神殿里,我虽不是他,可对付你……却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与此同时,她身后的凶shòu也在朝前bī近。
那妖气顿时蜷缩成一团:“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宣成魅全然未闻。
等级高的妖气,要吸食掉等级低的妖气,根本就不必动手,它只需一点点地靠近它,慢慢地将它吞噬,吸收,将它转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而今她已催生出了妖气,那么,她就只需步步bī近眼前这一团,让它与她自己的相遇,而后融合,就好。
是在空木的身体里,所以这一路并不长,她走到它身边也不过三五步距离。它还盘在空木的心脉上,畏畏缩缩着,却又舍不得走。
她身后的凶shòu已蠢蠢yù动,可她拦住了它,仰头对面前那一层妖气道:“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那妖气骤然蜷缩成一团。
她垂眸一笑。她已给过它机会了,既然它不知珍惜,那就怪不得她了。反正它也只是一团气,也不知是哪只妖遗落在这儿的,就算她吞噬了它,也算不得造了杀孽。
于是接下来,就见那凶shòu忽地炸裂成紫色烟气,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中间那一团。那妖气厉声长叫,然下一刻,它就彻底湮没在了一片紫云当中。
无声无息。
宣成魅闭上眼,重将那片紫云收回身体里,直bī回那层透明薄膜以内。她听得到它的叫嚣,可她没有理,又默默然捏了一诀,将刚刚破裂的封印补了起来。
整个过程,不过小半盏茶时间,她再睁开眼时,空木的体内已回复一片清明,全然没有了半点妖气。
多年未催动过妖气,此次用来,她只觉格外地疲累。于是从空木体内出来以后,她让阳止隐身照看着他,自己则回到了玉怜轩中。
天已蒙蒙亮,煞白的霜落了满地,她敲开玉怜轩的门时,木兮眉上都带着点霜色。她跨步走进去,随意jiāo代了句“不要搅扰”,便径直回到房中。
夜里遇到的事太多,所以这一觉,她睡得极沉。到梦重之时,她隐约感受到刺目的日光,她抬臂去遮,却见光线最盛处缓缓现出一人。他有着一对鹰耳,身着一件泛金回纹长袍,戴着一张张狂而棱角分明的脸。其周身,正汩汩向外淌着仙气与鬼气混合的气息。
他,是玄冥帝。
他每次出现,其模样都不一样,但他那对举世无双的鹰耳,和他独有的仙鬼混合之气,却是旁人怎么都模仿不来的。
宣成魅迎上去,行礼道:“见过玄冥帝!”
面前人轻“嗯”一声,如上次在地府时一样,没什么qíng绪,且微微有些沙哑。
“你今日……催动了妖气?”
宣成魅怔住。她早猜到他会感应到,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快。
“是!”
他顿了一顿:“为何?”
她抬起头,直看向面前人眼里:“为救一人!”
依地府的规矩,她闯入人世是一过,毁人命数是一过,而今未得允许擅自催动妖气更是过中之过,她不确定玄冥帝会怎么罚她,可事qíng临到头上,她反倒坦然了许多。
有什么罪责,她担着便是,反正人已经救了,妖气也已经放了。
可她没想到,面前人却只低低一叹,问道:“值得么?”他逆着光,面上的表qíng她看不清,可她看到了他眼里跳动的jīng光。
这个问题,阳止已问过了。
她答不出来,之前是,如今仍是。
遂低下头,老实回道:“我不知道!”
面前人没再说话。两人相对无言地默了半晌,许久,他忽转过身,如来时一般匿在那片刺目的光亮里。
“也罢,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复抬起头,却见那人身形已经虚去,落入她眼时就只剩了一个朦胧的背影。像是在千里之外,又像是在虚梦之中。
“你且放心,仙界那边,我替你挡着便是!”
☆、痴qíng人且无奈何,命薄不肯写姻缘
宣成魅眸中一痛,眼前场景骤然间分崩离析,没了玄冥帝,亦没了刺目的日光。她的梦里一片空白,可朦朦胧胧之间,意识却越来越清楚。
挣扎半晌,她终睁开眼来,屋里空无一人,她躺在chuáng上怔愣地默了许久,才终于彻彻底底从虚梦中抽离出来。她坐起身,扶着额对虚空中道:“玄冥帝来过了!”
阳止现出身,还是在房中横梁上,也还是一如既往玩着他变出的小球。
“我知道!他每次出现,我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宣成魅微默。对玄冥帝,她一直说不太清,于她而言,他是地府之主,本该高高在上,可在她的事qíng上,他却总是宽容,她以为他是朋友,可过去千千万万年,他却总是只在出事之后才会出现。
她问过阳止,在她寻到上一片灵魂时,可阳止说,那是因为玄冥帝本xing善良,就算不是她宣成魅,对别人他也一样包容。
她不知这话该不该信,可除开这,她再找不到别的解释。
“怎么?”见她许久不说话,阳止收起球,一本正经地幸灾乐祸道,“看你这模样,难不成,他罚你了?”
宣成魅摇头。
“我就说……”横梁上的人似极失望,却又好像早已料到一般,“依他的xing子,怎么可能会因这种小事罚你!”
“小事么?”宣成魅心底涌起一种异样的qíng绪,她说不太清,可清楚的是,催动妖气惊动仙界这绝对不是小事。她又默了许久,才缓缓道,“你说……他对我……是不是太宽容了一些?”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
听她言,阳止笑容一顿,那一瞬间,她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什么东西,可再仔细看时,又都换成了他一贯自在的笑意。
“他……”他道,“一向如此,也不是对你一个!”眼神似飘在宣成魅身上,可又像飞出了老远。
这日夜凉,听外面宫人说,似已立秋了。
因伤魂,催妖气,宣成魅消耗太大,于是那几日里,除了去凌素宫看空木,多的时间她都用在了睡觉上。到第五日,阳止将莲妖送来,说是几天疗养,如今已无大碍。她将她接到手中,专程将她的本体养在玉怜轩院中的小池里。
池水清,秋风凉,她才将莲妖放下,就看到清澈的池面上她自己的脸。她已许久没照过镜子,此时一看,才发现,她脸上竟已爬满细细密密的皱纹。
她忙回到轩中,正要命木兮去取铜镜,却不想外面殷桓来了。她无心去应付他,然那人已行至她面前,忧心忡忡道:“怜儿……你怎么了?”
宣成魅心乱如麻。身为鬼差,身体是要养的,若消耗太大,或者受伤不治,其身体就会愈渐苍老,死亡,溃烂。而今她已有了ròu眼可见的皱纹,便是说,她已迫切地需要去将养她的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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