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僵直的背脊屈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咽喉处传来了阵阵的疼痛,可却仍旧是笑着,看着暴跳如雷要夺回女儿却又担心伤到女儿的秦阳,笑的灿烂也悲伤,“还好,你还记得还有一个女儿需要你保护。”
“秦长生——”
“阿绮做出那般的选择,丢下央央,何尝不是因为她相信便是没有她,央央也不会重复她当年的的悲剧。”长生撑起了身子,看着他,“她最后一句话是让我告诉你,她从未后悔嫁给你,她很庆幸嫁给了你。”
秦阳紧绷的神经仿佛彻底崩溃了一般,身体踉跄了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呆愣了会儿,见到了那火盆熄灭了,大惊一般爬了过去,伸手拿起了元宝纸钱,扔进了火盆里面,“不要熄灭,不要熄灭……”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癫狂之中一般,直到那火盆再一次窜动了火苗,方才好些,笑了,笑的满脸泪痕。
长生看向凌光。
凌光将孩子抱了过来。
长生接过了孩子,还在安睡的孩子根本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旧睡的很香,她低下头,脸贴了贴那张稚嫩的小脸,即便顾绮相信他们都会看顾这个孩子,可是没了母亲的孩子,人生终究是有了缺陷,如何会不可怜?“央央还需要你。”
秦阳抬起头。
长生蹲下身子,将孩子轻轻地交到了她的手上,“八皇兄,不要让阿绮走的不安心。”
秦阳抱着女儿,没有理会长生,便是连方才对她的怨恨杀戮之气也没有了,比起了怨恨敌对,这般的无动于衷或许更加能够伤人。
长生转过身,看向供桌上的灵位,“好好送阿绮走吧,之后的事情,我会处理。”
“我妻子的仇,我自会报!”
“那你得确保自己不会找死,不会让央央没了母亲之后连父亲也没有。”长生没有阻止,只是笑着道。
秦阳冷笑道:“滚——”
这一次,长生没有再反驳,“好啊,这就滚。”
夜间的繁华没有因为衡王府的丧事而冷清,便是当日为之震撼的人,过了这些时候,又有多少人还关注着?
“凌光,你说,顾绮这样做是不是永远也不后悔?”她看着窗帘之外的繁华热闹,没等凌光回答,便又道:“就这样死了,没过多久便会被人遗忘,即便是她最亲的人,也会如此,值得吗?真的不后悔吗?”
“公主……”
“还是她认为她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长生继续道,“所以才会这般的不珍惜,这般的……肆无忌惮。”
肆无忌惮……
呵呵。
长生笑了,笑的觉得自己都觉得可笑了。
“明日帮我送一送顾绮。”
凌光松了口气:“是。”她还真的担心主子要亲自去,今晚上已经折腾的够厉害了,明日若是再折腾的话,她真的怕主子会出事。
长生倚着靠枕闭上了眼睛,似乎很累很累。
凌光的眉头死死的皱着,尤其是看到了主子脖子上的青紫痕迹之后,秦阳真的该死,可是偏偏又动不了他!
……
恍惚间,长生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萧惟回来了,突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紧紧的,梦境真实的就跟真的一样。
“真好……”
即便只是做梦,也是很好很好。
她很想他。
“萧惟……”
她闭着眼睛,用力地闭着,不想让自己醒来,即便只是梦境,但多一会儿也是好的,就让她软弱一晚上,在他的怀中,在有他的梦里。
有他在,不怕了。
有他在,一切都好。
“长生?”
耳边的声音那般的真切,就跟是真的就在她耳边说着一般,只是她不愿意睁开眼睛,很累很累,很想很想在他的怀中好好地睡一觉。
“怎么回事?!”萧惟看着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了的妻子,满脸的戾气,尤其是在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勒痕,更是恨不得将下手的人撕了,也迁怒了本该保护她不该让她受到一丝伤害的凌光。
他风尘仆仆,有些狼狈的面容可以看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可他回来之后,已经入夜了,还没有出月子的她明明该待在公主府里坐月子的,可是府里的人却说她出去了,去了衡王府!那一刻他真的想将满院子伺候的下人给宰了,不知道她还在月子中吗?不知道她早产难产差一点丢了性命吗?!竟然还让她出去?!他们存心想害她吗?!混账东西!
他当即便往衡王府赶去了,除了担心她的身子之外,更担心秦阳会对她做什么!以秦阳的性情还有一贯对她的态度,不可能不迁怒她,甚至会将责任归咎在她的身上!不过他还没道衡王府,便在半道上看到了长公主府的马车了,拦下来,在众人的惊愕之下见到了她了。
她倚靠在垫子上睡着,睡的很沉,可是却不安。
他将她拥入怀中,惊了她,可却并未醒来,半梦半醒一般,即便如此,她还是知道是他,还是亲昵地依赖他,而她们相识多年,夫妻多年,唯有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才会如此,就像是个受伤的孩子寻求慰藉一般。
还有,她很累很累。
还有,她脖子上的勒痕……
秦阳——
萧惟不用凌光回答也能猜一个大概,她去的是衡王府,除了秦阳,谁敢对她下这般狠手?!
“奴婢该死。”
萧惟冷笑,却压低了声音,“你的确该死!”不过,现在他不打算追究,因为她累了,累的不愿意醒来,累的只想在他的怀里好好睡一觉,“回府!”
凌光低头应了。
……
此时的长公主府因为驸马爷大发雷霆而紧张不已,尤其是看到长公主被驸马爷给抱回来之后,更是如此,生怕长公主真的在衡王府出什么事情,他们这些原本便不算是长公主心腹的人会遭殃。
“怎么样了?”闫太医摸着胡子过来,脸色臭臭的。
萧惟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显然也将他给怪上了。
闫太医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不过可不愿意受这份气,“别对老头子我吹胡子瞪眼睛的,你女人到底是什么性子你最清楚,别说老头子我没本事拦得住,就算是你在也未必拦得住!”
“她现在如何了?”萧惟压着火气道,就算事实是这样又如何?她出去了,还受伤了便是事实,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够出去?况且他就不信没有人拦得住她,她又不是无理取闹不顾自己性命的人?
闫太医也不跟一个眼里心里只有老婆的男人计较,“让我瞧瞧。”说着,便上前把了脉,大约一刻钟之后,方道:“没事,就是累了,她身子还虚着,来回折腾,累坏了,先好好休息,明日我给她加几味药,好好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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