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皇帝一字一字地道,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刀。
钱皇后背脊挺直,“回陛下,臣妾在尽皇后的职责。”
“皇后职责?”皇帝冷笑,“对朕生母动手,便是你皇后的职责?”
“后宫诸事,都在臣妾职责之内。”钱皇后道,“衡王妃一案牵涉到后宫之人,臣妾不得不亲自前来询问。”
“那你打算如何询问?”
“陛下放心,再不济余氏亦是陛下的生母,便是”
“你还知道她是朕的生母!”
“陛下在臣妾的心里先是大周皇帝,然后才是臣妾的夫君。”钱玉熙没有退让,“因而,臣妾亦该先是大周的皇后,然后才是别人的儿媳!”
“好!好!好!”皇帝怒极反笑,“皇后果然不愧是名门闺秀,道理说的比谁都好!”
钱皇后握紧了拳头,跪了下来,“臣妾无意伤及老夫人,方才一幕不过是老夫人情绪激动,臣妾无奈之下才这般做,若陛下怪罪,臣妾甘愿领受,但是,卢氏供词,臣妾必须查清楚,臣妾既是皇后,这后宫之主,便必须尽自己的职责!”
“若你不再是了?”
钱皇后猛然抬头,面色发白了起来。
“那是不是便不需要如此辛劳?”皇帝继续道。
钱皇后是慌了,可的还是难过,不仅仅是身为妻子的难过,还有身为皇后的难过,她控制自己不再对丈夫付出感情,但是作为皇后,对皇帝的敬仰从未听过,他是大周的皇帝,千千万万人的天!“在陛下的眼里,这大周江山天下百姓,是不是都及不上一个生了你却没有养你教你的生母?”
“放肆”
“是臣妾放肆,还是陛下放肆?”钱皇后悲凉一笑。
皇帝脸色阴沉的更加可怕。
“杀了她杀了她”余氏终于回过神来了,一跃而起,抓着儿子的手面目狰狞,“靖儿,你杀了这个贱人”
皇帝没说话。
余氏或许是现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感觉到皇帝浑身阴冷戾气的人,“她这般对你你还留着她做什么?钱家又怎么了?大不了把钱家也给杀了,全部杀了,就跟当年你父皇一样,把所有不听话的人都杀个一干二净,靖儿”
“来人!”皇帝骤然喝道。
余氏吓住了。
很快,便有人进来了,竟然是禁卫军。
钱皇后看着冲进来的禁卫军,心里竟然没有多大的害怕,的还是悲凉、心寒,她看着皇帝,背脊挺直昂着头,即便即将面临可悲的命运,却仍是没有失去了大周皇后的尊贵骄傲,“陛下尽管下旨便是。”
皇帝目光冰冷,“皇后失德,将其送回昭阳殿禁足!”
“是!”
钱皇后笑了,或许她该高兴,他到底还是留了一丝情分,没有直接废了她!“多谢陛下!”她屈膝一福,笑道,尔后又想,若是他直接废了自己,那该如何安置?这冷宫可是已经被他的好生母住着呢?难不成他是要将昭阳殿变成第二个冷宫?
哦,还有一个,皇帝没有将太子带走,还让她养着。
“娘娘,您不该”
回到了昭阳殿,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钱皇后似乎也担心皇帝只是忘了,后来想起来便会将儿子抱走,所以,一回来便来看望儿子。
小太子好好地睡在母亲的怀中,根本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钱嬷嬷开口劝了。
“不该什么?去冷宫跟余氏为难?还是不该与他顶撞?”钱皇后轻声道,“或许吧,不过嬷嬷,本宫当不了一个好妻子,但至少可以当一个好皇后,好母亲。”
她不是去试探皇帝的底线,也便是针对余氏。
而是这件事分明已经威胁到了江山,威胁到了皇帝,江山不稳,皇帝受困,她焉能好过?她的儿子是太子!
不过是一个余氏罢了!
先帝能舍了元襄皇后,为何他秦靖便不能舍了一个余氏?!
妻子哪里能比得上母亲?
那般一个母亲
钱皇后笑了,或许这便是她始终走不进他的心的缘故吧,她永远也不会明白他为何会将余氏看的那般的重!
孝顺,是身为人子的本能。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便是愚孝了。
他不但是害了自己,更害了他孝顺的母亲!
长生回到了长公主府没多久便得知了皇后因为大闹冷宫而被禁足的消息,皇帝甚至不惜落了皇后的颜面,让太子地位不稳来维护他的生母。
这份孝心是不是该让天地动容了?
“你先别急,皇帝也不是糊涂的人,他不会看着情况恶化而无动于衷的。”萧惟只能如此安抚。
长生看着他,“我没有母亲,虽然有父亲,可从来都是父皇担心我,为我操心的,当然,若是有人想要对父皇不利的话,我也会遇神杀神遇佛弑佛,从这方面来说,皇帝其实也没有错,是不是?”
“余氏如何能与先帝相提并论?”
“可道理是一样的。”长生笑道。
萧惟伸手抚了抚她的脸,“不高兴便不要笑。”
“其实我也没真的想让皇帝杀了她生母来平息这场乱子。”长生靠在了他身上,“或许是我自己也当了母亲吧,心没以前硬了,我进宫,只是想跟他一起想想法子,况且,我也没真的信余氏那脑子能做出这般大事来。”
“卢氏的话不可信!”萧惟道。
长生嗯了一声,“或许,始终没有真正转换心境的人是我才对。”
萧惟皱眉。
“我一直认为皇帝没有真正地进入皇帝的角色,没有真正地担起皇帝的担子,我一直不放心,一直不信他,一直怀疑他”长生自嘲一笑,“可突然间发现,似乎没有找准自己位置的人,是我自己才是。”
“长生”
“不说这个了。”长生笑了笑,“你那边怎么样?萧卓入京便是冲着你来的吧?”
“冲着长生长公主驸马来的。”萧惟也没有继续追问她,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他想让我重回萧氏宗族,便是我说了想要家主之位,他也愿意拱手相让。”
长生挑眉,“这般大方?”
萧惟讥笑,“他很清楚即便我重回宗族也不可能真的抢了他家主的位子自己坐,我现在可是长生长公主的驸马。”
长生眼底冷了下来。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萧惟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若萧卓真有如此远见,萧氏便不会在短短十来年间落魄到这个地步,他身后怕是有个不错的智囊。”
“我让凌光查查。”
“好。”
长生握着他有些冰凉的手,“不要做违心的事,历经磨难一路走来,图的不就是一个舒心?大不了我跟你回泷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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