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争辩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王焕之请旨回南方平息王氏族人的所有行动,皇帝自然不会放虎归山,等他出了京城之后便当即昭告天下内阁首辅、王氏一族家主王焕之谋逆,天下人皆可诛之。
这诏书一下,王驰便是不谋逆也得谋逆了。
……
“他们疯了!”
秦阳看到了如今哪里还看不出来?皇陵里面那个疯婆子是真的疯婆子,她一步一步将王焕之推到了这个位置,然后再来如今这一出,就是要将整个王氏一族都给连根拔起!比起当年萧氏窝藏前朝余孽只是空口无凭,现在王氏一族是实打实的谋逆,岂能是一个流放便能作罢的?她这是要诛王氏九族!
可是当他气冲冲地赶到皇陵,看到那坐在地上披头散发面容呆滞地看着天的女人,却是什么也说不不出来。
他知道这些年她的情况。
她依旧操纵着这一切,但是疯了的传闻也不完全是假,开始的时候只是偶尔呆滞,可随着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这种情况便越发多了起来,时间也越发长了。
他知道她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
“你也想来欺负我娘?!”一道脆生生的怒喝传来,同时还迎面砸来一块石头,不大,但砸在了身上也不好受。
秦阳没有躲开,愣怔地看着眼前扎着两条小鞭子气冲冲的小姑娘,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刁蛮跋扈的长生公主。
他知道她是谁。
小姑娘狠狠地瞪了眼前的大坏人之后便走到母亲面前,小手轻轻地抚了一下母亲的头发,轻声道:“娘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或许是母女连心吧,原本呆滞的人竟是移开了看天的视线,在小姑娘的脸上扫了一下,然后点头。
小姑娘得到了回应之后便点头:“娘继续看。”然后转身,自然也便没有了对待母亲的好脸色了,“我告诉你,你想欺负我娘就要从我身上踏过去!”
秦阳看着眼前的母女两人,忽然间红了眼眶。
他恨过这个女人,可如今,还有什么好恨的?
他也经历过失去爱人的痛苦,可和她想必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
“你这是要拿大周江山去换他们王氏九族吗?!”秦阳一字一字地道,“秦长生,你是真的疯了吗?!”
没有得到回答。
那小姑娘也还不懂这些,她甚至还不满五岁。
……
一路追杀,王焕之依旧是逃回了江洲。
萧顾始终未曾能够亲手为父亲报仇,不过这只是开始,王焕之若是不想坐以待毙的话,那他必定会谋逆!
而以目前他的势力来看,王氏一族若是谋逆的话,朝廷也未必就是十足十的胜算,萧顾并未觉得王焕之逃回江洲便是坏事。
他要的不仅仅是王焕之的命,他还要这大周江山毁灭!正如他当年在她面前所说的那样!他要毁了她杀夫弃子庇护的东西!
平静多年的大周战事再起。
王焕之没有插手边境大军,但是安插进去一些人摸清楚一些情况也是做到,而如今他要做的便是困住这边境大军,让他们无暇前来勤王,如此一来,建元帝便只剩下京畿大营的将士了,自从钱家谋逆之后,京畿大营便大不如前了,即便他手中的地方军新建立,但也并非没得打,此外,还有北方各地的地方军,比起朝廷随时可能裁撤,跟随谁才是更好的出路,大家心里都有着算盘,对于王焕之来说,最难搞的还是边境大军。
不过燕州军他不必担心,即便李长林做不到站在他这一边,但以皇帝多疑的性格,他必定不敢将永宁侯府与萧惟的关系说出来。
而其他地方军,只要将来登基的依旧是秦氏皇族也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没错,王焕之没想过让王氏一族取而代之,他很清楚现在即便他们攻入了京城也绝对坐不稳皇位,他要的只是权倾天下,那皇位谁来做都不重要!只要权力在他手里就行了。
内阁首辅王焕之依然是打着清君侧住佞臣的口号集结南方地方军势如破竹地往京城攻去。
这内部起了战事了,外夷自然便要来凑一凑热闹,边境也是烽火狼烟,即便是南疆也不安定了,南王世子毕竟离开南疆多年了,而瘟疫一事过后,南疆的土司族人已然有了不臣之心。
唯一较为安宁的可能就是东南了,海贼可没那般消息灵通,即便有,也没这个本事趁着大周内乱上岸趁火打劫,司楠镇守的水师这些年来不是吃白饭的,不过最近他还是忧心忡忡,倒不是忧心来自海上的威胁,而是忧心京城,忧心眼下内陆的这场混乱,更忧心不久之前送到他这里的密函。
或许这些年他的隐瞒都是错的,她比他所预计的还要疯狂。
泷州的港口外,一艘商船缓缓靠岸,在一众水手忙活之中,一个男人站在夹板之上,头戴斗笠,在一众赤膊的水手之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五年了,他离开这片土地已经五年了,如今,终于回来了。
司楠亲自来接的人,“若是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回来。”而这话一落,回应他的不是叙旧的话,而是一个拳头,而他没有避开。
“你不该瞒着我!”带着斗笠的男人声音嘶哑,愤怒道,“你一直跟我说她过得很好,我信了,可这就是你所谓的好?!”
司楠吸了口气,“前些年是因为你的身体,我若是告诉你真相你必定不必身体赶去找她,萧惟,你知道你能捡回一条命是多不容易吗?”
男子拿下了斗笠,正是失踪多年的萧惟,“我感激你当年救了我,也感激你这些年来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司楠,你不该瞒着我!她是我的妻子!”
“抱歉。”司楠道。
萧惟没有在说什么,是他自己无能如何能责怪别人?他没有保护好长生,更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司楠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大长公主诏令,在皇帝亲政之后本不该再有这样的诏令的,可是前段时间我却收到了,而且还是这样的内容。”吸了口气,方才继续道,“她下令除非得到她的命令,否则水师不得干涉王氏之乱!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其他人也受到相同的诏令!”
萧惟冷声道:“既然是诏令,你遵令便是!”
“王焕之这五年来爬的很快,王氏一族更是空前膨胀!”司楠神色凝重,“萧惟,她这是在养虎为患!”
萧惟转身离开。
“别让她玩火!”司楠没有阻拦他,但还是做最后的忠告。
萧惟没有回答。
司楠叹了口气,他的不理会便是回答,若是她执意玩火的话,他必定会相陪,不过他回去了,她应该不会想着玉石俱焚的。
前两年萧惟的情况的确很糟糕,那一箭虽然没有射中心脏,但却伤及肺部,而且坠入水中,更是危险重重,更不要说箭上还有毒,他的人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他不过是靠药物吊着性命,几经周转,甚至出海求医,才保住了他的性命,之后便是长期的调养,毕竟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身体受了这般大的损伤,短时间内如何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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