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春_九斛珠【完结】(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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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下是谁?”杜鸿嘉看出伽罗不悦,出言打断。

  姚谦拱了拱手,往杜鸿嘉脸上打量。这一路回京,自谢珩至亲卫,众人都是寻常打扮,杜鸿嘉一袭锦衫磊落,腰间虽未佩宝剑,但习武之人自有股刚硬之气,与众不同,且看其神情,显然颇有敌意。

  他打量片刻,决定报出身份,“户部仓部司,姚谦。”

  “没听说过。”杜鸿嘉跨前半步,“找我表妹何事?”

  ☆、86.086

  此为比例最低的防盗章, 时间24小时,敬请支持正版^o^  好在东宫藏书极丰, 弘文馆内聚集众多名儒学士,几代藏书积攒下来,包罗万象。

  伽罗屋中堆了上千卷的书,逐页翻查极为缓慢, 因心里着急, 常掌灯翻书至深夜。

  岚姑见她这般夙兴夜寐, 熬得眼睛都红了, 大为心疼。

  她从高老夫人处学了极好的按摩功夫, 时常为伽罗解乏, 后晌听伽罗说眼睛难受,便寻了个垫子坐着,叫伽罗就势躺在地下毯上, 靠在她怀中。

  伽罗依言, 任由岚姑的手指在她眼周轻轻按摩。

  她并未告诉岚姑那日昭文殿中的事, 诧异之余, 难免好奇旧事。

  待岚姑按摩罢,寻了浸过凉水的毛巾为她敷眼时,便问道:“听说当年老太爷和当今皇上结仇, 是为了故文惠皇后。那时候我还小, 不知内情, 后来也没人提过这事。岚姑, 你知道内情吗?”

  “故文惠皇后?”

  “就是当年的惠王妃, 皇后登基当日便追封了她。”

  “姑娘原来是说她。”岚姑一笑,帮伽罗揉着两鬓,趁着屋内无人,压低声音缓缓道:“当年的事我也只是听夫人提起过,不知详细。那时候咱们还跟着老爷在外面,京城里两位皇子斗得正厉害,那日她去鸾台寺进香,回来的路上却不知为何惊了马,连人带着马车,一起翻下陡坡。救回去的时候已不成了,没两日就撒手仙去。听说那时候她肚里还怀着孩子,也没了。”

  伽罗微惊,睁眼扯开毛巾,“那马自然不会无故受惊了?”

  “那时候我也这样问夫人。夫人只是叹气。后来回到京城,听人私下里议论,说那事是老太爷和如今的徐相父子联手做的,为的是给太上皇表忠心,只是没留下凭据。这些话我也不知真假,不过老爷自那以后,就跟徐相的公子断了来往。那回他和老太爷吵得凶,年没过完就走了,姑娘记得吗?”

  “记得。那时候我很想看花灯,父亲非要走,气得我缠着他哭。”

  岚姑想起旧事,轻笑后叹了口气,“一晃眼,姑娘都这么大了。”

  “我记得那时候父亲和徐坚是同窗,更是好友,回京后总要相聚。那之后,两人就没来往了。”伽罗仰躺在岚姑怀中,瞧着顶上彩绘的藻井,低声道:“倘若老太爷真的跟徐相父子做了那事,按着父亲的性子,跟他吵起来也就不奇怪了。”

  “可好人总是坎坷。夫人和老爷都宽仁和气,如今……唉!反倒是那徐坚,腆着脸当了吏部尚书,父子俩朝中得意着呢。说起来,这回在府里住了几日,老夫人总问我姑娘是不是得鹰佐的欢心,我听着,真是心寒。”

  “老夫人不疼我,疼我的只有岚姑。”伽罗翻身坐起,在她对面盘膝而坐,笑意盈盈,“这回能从鹰佐手中逃脱,全仗太子相救,我得早些查明白,不能辜负。”

  “那我去搬书。”岚姑亦含笑起身。

  伽罗喝茶润喉,依旧投身书堆。

  *

  数日苦熬后,伽罗虽未能查明来处,却终于从一部残卷找到了线索——

  那套书年头甚久,虽拿上等书装着,里头却破损甚多。书里专讲各处传说,纵贯数百年,横贯南北东西,收得甚是齐全。内中有幅凤凰栖梧桐的图画,其中凤凰与伽罗锁上的全无二致。

  只是书籍残破,右下角多被蠹虫所害,看不清底下的字,便难以追溯。

  伽罗对着残页苦思,猛然想起幼时仿佛在京外一处寺庙见过此图,当即喜出望外。

  她再不耽搁,丢下书卷,即往昭文殿去。

  时维五月,太阳升起不过两竿高,暖和而明亮。鸟雀于绿枝间蹄鸣,柳荫下的风都似带了清香。伽罗很久没这样高兴过,脚步轻快,途中碰见杜鸿嘉,得知谢珩已下朝回了东宫,更是欢欣。

  游廊交错,殿宇参差,她拎起裙角步下台阶,正想拐进洞门走近路,却听脚步渐近。

  她抬头望过去,便见两名宫人引路,后头的少女满身绫罗,在大群宫人的拱卫下行来。

  伽罗扫见那少女面容时微惊,忙后退两步,垂首避让在侧。

  少女渐近,似在与人说话。

  “……有姜姐姐陪伴,贵妃和我当真能省心不少。上林苑里的景致正好,待这事过去,我便请贵妃安排,邀姜姐姐一同射猎。咦——”她的锦绣珠鞋忽然停在洞门口,旋即道:“这人不是东宫的吧?皇兄怎么留了外人在此。”

  伽罗心中微跳,屈膝行礼,便见那双锦鞋已然走近。

  上好的宫缎襦裙,材质出众,绣工精绝,腰间所配均是宫外难寻的宝贝。能在宫人的簇拥下这般肆意行走于东宫的,还能是谁?自然是谢珩的妹妹谢英娥,如今的安乐公主了。

  伽罗心知躲不过去,只好行礼道:“民女拜见公主。”

  “你是谁?”安乐公主道。

  伽罗抬头,迎上她的目光,看到她脸上的轻快笑意迅速消失。

  “怎么是你?”安乐公主满面诧异,渐而转为不悦,当即向身侧人道:“皇兄怎么留了高家的人在这里!傅伽罗,你不在淮南等着受刑,跑来这里做什么。等不得被问罪了是不是。”

  “是太子殿下召民女至此。”伽罗自然能察觉她的不悦,态度恭敬,未敢多言。

  安乐公主审视般盯着伽罗,绕她身周走了半圈,沉着脸不说话。

  她的身后众多宫人噤声侍立,倒是有位年约十六的女子上前道:“公主认得她吗?”

  “当然认得。不止认得,还印象深刻!”安乐公主轻咬银牙。

  伽罗抿唇,垂首不语。

  在淮南数年,她跟安乐公主碰面的次数并不少。彼时外祖父奉了皇命刻意刁难,不止针对谢珩父子,连女眷也不放过。外祖母不喜这种事,从不掺和,每回都是舅母奉命设宴邀请,安乐公主偶尔推免不过,也会随惠王侧妃前来。

  舅母固然不像舅父那样下手狠,却也常刻意让安乐公主母女难堪。外祖母因是续弦入府,难以阻拦。

  那般宴席伽罗不能总缺席,偶尔过去,也会碰见安乐公主。

  伽罗毕竟寄人篱下,虽能偶尔帮安乐公主开解几句,却也收效甚微,好几回见她红着眼睛,含泪忍耐。

  两人虽未说过话,但年纪相当,又是那般环境下,于对方面容身份,都颇为清楚。

  而今时移世易,安乐公主又怎会忘记昔日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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