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祯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胳膊,望着洞外的天色道:“看这光景,估摸着快到午时了。”
傅瑶有些奇怪,“都这钟点了,他们还没找到这儿来?”
大历的太子和太子妃失踪,营地上合该闹得人仰马翻才是,莫非成德帝没派人搜救么?
元祯忖度了一会儿,很快抬头说道:“不管了,咱们自己先想法子,看能否上去。”
他试着探了探崖上的土壤,结果惊喜的发现,多亏昨晚那一场小雨,以致松散的山土吸了水,反而变得紧实了。
这样子便不难上去,元祯本想夫妻同行,傅瑶却果断的道:“这藤蔓恐怕承不住力,不若你先上去,等到了崖上再来拉我。”
她执意如此,元祯也只好依她——女孩子一倔强起来,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
好在求生的意志鼓舞了她,加之傅瑶这一两年注重锻炼,身子早已不复从前娇弱,竟然顽强的抓着那条老藤,稳稳当当的爬上了山。
她才将两只手攀到崖顶上,元祯就拽住她的胳膊,拔萝卜一般将她拔了上来,两人总算脱离险境。
傅瑶的气息还未平复,元祯就飞速的在她脸上香了一口,赞道:“阿瑶真勇敢。”
傅瑶默默地瞅了他一眼,“……我还未洗脸。”
元祯不得不说,他这位太子妃实在一点浪漫气质也没有。
下山的时候也未碰上搜救的人马,仿佛太子的失踪是无关紧要的事,亦或是,成德帝根本没将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两人带着满心疑惑下了山,才至营地,就看到张德保迈着小短腿匆匆忙忙上前来,喜极而泣道:“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奴才可担心了一个晚上……”
语气之热切,令傅瑶疑心自己才是那个电灯泡。
元祯用平稳的语调将张德保的激动压下去,“父皇呢?”
莫非皇帝真的无动于衷,连长子的生死也不在意?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张德保仿佛才想起来,急忙说道:“殿下有所不知,皇上昨晚出大事了,要不是老天保佑,恐怕连命都会断送在那人手上。”
元祯的凤眼微微眯起,两道好看的眉毛也拧上去,“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父皇?”
傅瑶在旁边听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与这件大事相比,他们的失踪真是小菜一碟了。
第124章 返程
胆敢刺杀皇帝的是那位娇娇弱弱的柔美人。据闻昨夜成德帝宿在她帐中, 她便趁着皇帝睡梦沉酣之时, 欲施加杀手,不意皇帝觉中一向警醒, 及时察觉, 才幸免于难。
这会子人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傅瑶怎么也猜想不透, 赫连柔已经是皇帝极为宠爱的美人,荣华富贵样样不缺, 她发了什么神经要去刺杀皇帝?
亦或是这草原上有什么神神道道,将她的心智夺去了——记得那夜狼袭之后,赵皇后就四处托人寻访北蕃巫祝,求得些驱灾解厄的咒文, 尽管这在傅瑶看来纯属无稽之谈:赵皇后也是钱多的没处使,才信这个又信那个, 也不怕神佛们打起来。
既然是虚惊一场,傅瑶就无须太过担心了, 横竖这会儿皇帝跟前已经围满了或真心或假意的人, 傅瑶去了也是凑数。她索性先回自己帐里,要些热水擦了擦身,将身上的赃物脱下,另换了一身洁净衣裳。
皎皎扭股糖似的爬到她身上来, 亲昵的揉着她的肩膀, “阿娘, 你昨晚跑哪儿去了,我和笃儿怎么都找不见你。”
对着小孩子是不便撒谎的, 傅瑶只笑了笑,“阿娘有些事在外头,你呢,怎么现在才回来?”
方才她进来的时候没看到女儿身影,还以为她又跑哪儿顽去了,不过皎皎一向爱玩爱闹,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皎皎拨弄着她的头发,一截一截缠在指头上,像黑色的螺旋,她扁着嘴说:“我和笃儿刚刚去看了皇爷爷,人多的很,也没谁理咱们。”
傅瑶略感惊讶的看着她,她还有这份心?
平时成德帝总是板着一张脸,赵皇后又喜欢假装繁忙,皎皎是不爱去打搅他们的。傅瑶虽有心让两个孩子同祖父母多做接触,但既然皎皎不情愿,她也不便勉强——虽然这种亲近很有好处,但用亲情来置换利益,傅瑶觉得这种做法也太功利了些。
皎皎摆弄完她的头发,又开始摆弄自己的头发——她毕竟年纪太小,乌发不及成年女子那样茂密,这一点小女孩子深以为憾。
她有些胆怯地说道:“我本来不想去,怕见着一身血,可是笃儿一定要拉我去。”
“那你皇爷爷到底伤得如何?”傅瑶笑道。皎皎的胆子也是被那晚的狼群吓怕了,否则以她平日的性子,绝对不会说出自己害怕这样的话来。
“皇爷爷根本没伤,太医换纱布的时候我偷偷瞧了瞧,胸口连半点刀痕都没有,结果还是缠得严严实实的。”皎皎不满的说道,对大人这种装模做样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傅瑶则忖度着,看来皇帝是要做戏了,只是不知这出苦肉戏做出来有什么用?
政治上的事与她不相干,她也懒得掺和,傅瑶只关心应当关心的事,“笃儿呢?”
“笃儿还在皇爷爷那里呢,皇爷爷好像很喜欢他。”皎皎的语气有些委屈。
小孩子的直觉是很敏锐的,甚至妒忌心也和大人一样强,这种时候若不加以引导,只怕酿成大错。傅瑶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阿爹和阿娘最喜欢你。”
一句话说得皎皎重新心满意足起来。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两个孩子之中,的确是皎皎同他们更亲近。一个缘故是皎皎早出世,在身边多待了几年,再则,皎皎毕竟活泼些,笃儿的性子就太沉稳了,沉稳得简直不像小孩子。傅瑶自己倒是还能勉强一视同仁,至于元祯,他几乎很难掩藏对女儿的偏爱——天下做父亲的似乎都一样。
好在笃儿貌似不关注这些,他现在去皇帝那儿也是好事,成德帝渐渐老了,心肠也会软下来,需要一个小孩子陪伴在身边,享受天伦之乐——这种温情的羁绊,无论是自然形成或是经营所得,对他们一家子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元祯自是不及梳洗就去面见皇帝,一直到掌灯时分方才回来。
傅瑶在帐门口迎接他,“查出究竟了么?”
她没有问皇帝的情况,皇帝的身子骨没什么好问的,只是赫连柔的动机实在令人起疑。
元祯揉了揉疲倦的眉心,淡淡道:“用了刑,什么都招了。”
傅瑶没有问什么刑,她甚至都不敢问,只重复了一遍,“怎么回事?”
“柔美人的性子很硬,父皇用了好大的功夫才撬开她的牙关,原来她是大历人,不过借了一个北蕃的身份。”元祯顿了一顿,“父皇当年为太子的时候,曾奉先帝之命亲征北蕃,北蕃挟持了一名将领做人质,结果父皇完全不顾要挟将其射杀,因此柔美人才对父皇恨之入骨,但因无法接近陛下,才借助北蕃王的力量,改头换面,带着血海深仇进宫,意图谋害。”
52书库推荐浏览: 天行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