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半里之九神劫_谭不潼【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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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孟婆摆了摆手,穿过风雨桥。望着万丈深渊的轮回台,我闭上眼睛,裙据飞扬,一跃而下。

  簌蔌地风在耳畔疾驰,天和地想接的入口处仙气和魔气一同袭来,扰断思绪。

  ☆、第十章

  人一旦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而神仙霉起来那是跳个轮回台都要被卡住,要不说我霉,我是千万年来头一遭跳轮回台头被卡住的人。

  不得不承认,我确实霉。

  其实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刚一跳下去,轮回台里的风太大,沙砾糊眼,花香熏得人睁不开人,眼睛无法视物,但在昏沉模糊之中我却看见一红色闪闪发光的东西,让我想起丢失了许久的物什。

  这个物什甚像是我的娘亲留给我的红瓷九珠。

  红瓷九珠是九凝山的代代相传之物,是神女的高贵象征,这颗珠子比东海的明珠珍贵得不知多少倍。

  此珠乃启天之时同天而生之珠,受天地最纯净之气孕育,沾染上古之神的仙气。

  四海八荒流传着一种说法,于神仙,此珠可聚仙元,塑仙身;于妖魔,得此珠者可得天下;于凡人,得此珠可免轮回。

  更有甚者觉得此珠子可毁天灭地,召唤众神,直捣天地。

  流言蜚语传得火热,总有人不怕死想上九凝山,都是仙友,一开始央碧还盛情接见,大家都这么虚伪的互相推诿两句,一来而去,也懒了心思,直接让他们在山脚下的迷仙障里兜兜转转。

  这迷仙障是主神下足了血本设的,岂是普通的神仙可破,连道行破深的火神重黎都曾被困住过两天两夜,可见这仙障的威力。

  流传只是流传,除开偶尔可以拿来照照明以外,没有发现任何用处。

  但此珠认主,我娘亲作为九凝山的第一代神女,机缘巧合之下,在雪山捡到了这颗明珠。

  没想到这颗珠子竟通了灵性,随着我娘亲回到了九凝山自然便成了九凝山的宝物。

  世间只此一颗,娘亲羽化后委托央碧代为保管,借央碧之手交给我时,还留下一句话,“世间万物有灵,此珠和九凝山有缘,定不可随意摒弃”

  那时年幼,我珍惜它,只觉得这个是娘亲留给我的遗物,应该是不同于其他的,我应该好好的保管。

  但诚然,我是不孝的。

  在龙山之时,我喜欢褚子侯,十头龙兽困住了绾绾,为了救失血过多的绾绾,我弄丢了九凝山的传家珠子。

  如今,我够着手指想去捞,结果脚一歪,头就恰好卡在了镂空的格子里。

  这一次,我知道我栽大了。

  这轮回台承载了上古众神的心魔,又得诸神的封印,千变万化,为邪凡两道的入口。

  因着各种混融的神魔两股灵力,势力相冲,引起了场景的无穷变幻,飞沙走石过后便是花海烟雨,顷刻又成狂风暴雨,这雨是腐蚀的酸雨,这花是刺入肌理的荆棘之花,这石是溅入骨髓的嗜肤之石,极致变化快速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而这轮回台里的千途万径,只有一条特定的路径通往凡道,凡人一进,顷刻湮灭,而神仙进去如若偏离,只有化作轮回台里的一摊血水,再演化成尘埃,生生世世在轮回台里轮转,永世不得离开这轮回台。

  苍生是一种神奇的造物主,创造了它们,没想到却到头来要为此所缚。

  我还未触及那物件,一种无力便开始席卷全身,只觉得胸腔间一股血气上涌,脑袋开始晕眩,四肢开始黏糊,我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试着运用灵力,竟是半分也运用不上。汗水开始大颗大颗往下滴,那种衣裳连着血一起融化的痛。

  我才从石棺里醒来,躺了两万年,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乎,竟没想到,这一次要栽在这冰冷的轮回台里。

  我为了救苍生,要死在救苍生的路上,这种死法也太不光彩了些。

  我的脑袋一片混沌,五脏六腑开始撕裂。

  开始浮现在我眼前的,有央碧,有重黎,有仙姜…

  而最后浮现的,竟是褚子侯的那张微微笑着的脸。

  我想抬起手去摸一下,我只想摸一下,可是我已经那融了一半的手,怎么去摸呢。

  我勉力不动嘴角地笑了一下,这么多万年了,褚子侯从来没有对我笑过,又怎么会笑呢。

  千万的沙砾刺进肌理,血渍模糊了我仅存的视线,钻心的疼阿。

  在最后的失掉神识的那一刹,好似一道冷色的光从亘古而来,照亮整个轮回台,凉凉的,很舒服,这原来就是羽化前的感觉么。

  仙姜曾经告诉我,这天地间,没有无故的爱,也没有无故的恨。爱可以是一朝一夕,恨却可以是永生永世。

  我却好像颠倒了顺序,恨了一个人一朝一夕,爱的却是这么长的万年。

  褚子侯,我不恨你了,我知道你当初选择救绾绾,而弃了我在龙山的兽潭里,虽然那时看着你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很害怕也很失望,但我是理解你的。

  毕竟,心上人自然是其他一切无法相比的。

  十花说过,我福大命大,继承了九凝山的神主之位,拥有不死的仙身,可是我会沉睡,也会难过。

  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不怪你的,不是你的错。

  只是,不死的仙身要有完整的仙身才会不死,可是,这一次,我保不了自己了,当所有的运气都用光了,就开始没有运气了。

  轮回台果真是轮回台,只是我却再无轮回,从小央碧告诉我,我是不死的仙身。

  我揪着她问,那我是不是做什么都不会死。

  央碧只说,“那只是对自然法则而言,万物相生相息,轮回有道,没有永久的存在,唔,这个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凡事收敛总是对的,但如若有天,你要是意外的羽化,作为九凝山的神女,我们生生世世身负重任,天地赋予我们不死之身是为了佑天下,就算死后也是如此,你会化作苍天之下的一片花雨,洒满九州,护八方安宁。”

  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真的会羽化。而这一天是来得如此的快。

  红夗,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么?

  心愿?心愿?

  我的心愿是护天下的安宁,八方的太平。

  还有,还有,我死得太冤了。

  一滴泪还悬在眼角的位置,尚未滴下。冷色的光芒刹那照亮整个轮回台,四射的光芒四射,从光芒之中缓缓走出一红色仙袍的男子,未束的墨发漫天飞舞,却是一褐色面具完整地遮住了脸颊。

  磅礴的气势,万丈的光芒下,那一浅浅的面具俨然掩盖不了那冰冷容颜下的绝代风华。

  看着眼前静闭着眼的女子,冰冷的唇角无半点血色。

  身形伟岸的来人,不动声色缓缓靠近,一挥手,抱住了浮沉的女子,轮回台依旧风沙狂乱飞舞,一股强大冷色气泽护住了虚弱沉睡的人,而另一股白色旋流渐渐吞噬过来,而这蚀骨的沙砾却像长了肉眼,恰好避过来者,伤不着他同他怀中人的分毫。

  男子轻叹一口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告诉过你多少次,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你到底是在怎么在九凝山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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