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人多混杂,这也免不了踩人几脚,或者被人踩上几脚。
我高强的武艺,自是不会被人踩,但也免不得踩别人几脚。
前面的一位带着大刀的兄台从我后面挤过去,我自是要让一下的,但是我忘了这人山人海里根本没地让。
我往左一挪,就感觉脚下有个咯脚的东西,我踩了踩,头顶上方传来了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敌意。
我看到一位高我半截,穿戴华服的男子,从腰间露出来的半块玉佩就知道此人多半非富即贵。
而长得居然倒还不赖,一双黑色的丹凤眼,唇红齿白,这倒是挺符合王朝姑娘家的胃口。
一双黑色的眼睛诧异而些许隐忍地盯着我。
我向这位非富即贵的公子哥投去赞赏性的一暼。
一般在人群中被人踩脚都会叽哩哇啦哀嚎两句,骂骂咧咧,然后再礼尚往来地回几脚。
而眼前这位俊杰,举止儒雅,没有回我一脚,而是选择不动声色的隐忍。
人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果然,在我踩了五脚之后,他选择了爆发。
“踩够了吗?”,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声音甚是沉着地问我。
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踩够了踩够了”
我感到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声音有些许的压抑,“那把你的脚拿开”
五颜六色烟花齐放,响彻黑夜的云霄。在烟花爆竹人声鼎沸里我自是听不清什么,但我却看到众人刹那安静,气氛静得可怕,一股蠢蠢欲动之气在无形弥漫。
咚一声,抛绣球开始了。
绣球一落,各路英雄群起而逐之,大家大打出手,场面尤为壮观。
大家流着鼻血,看准绣球,一哄而上。
旁边的青年却是不动声色的左右了几步,轻松地避开了众人的推搡。
而我却惊恐地发现,大红色的绣球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这个方向飞来。
众人准备一拥而上时,绣球却稳妥地落在了我的手上。
说时迟那时快,我反手就把绣球塞进了非富即贵公子哥的怀里。
在他诧异的眼神中,抬起一脚将他在人群堆里踹了出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不能怪我,为了报答你的不回脚之恩,反正你也是相貌堂堂,看你无妻室,今日就送你一段姻缘”
有人欢呼雀跃,有人窃窃私语。
而我心虚,赶紧转身挤进人群,一溜烟跑了。
后来我问樱红,靖升什么时候成亲?
樱红摇头说,”成什么亲,坊间谣传,抛绣球砸到一个公子身上,那公子只留下一枚玉佩便离开了。人们现在都还在猜测那位公子的身份,不过有人认得那玉佩为宫廷之物”
我吃惊,“我就说,那气质身段定是非富即贵的,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是王室之人,果然,我又做了一桩好事”
一道圣旨下来时,我那将军府的爹悬着的半颗心,终于落了地。待我入宫,他这个前朝退休的将军还是国丈人。
而他觉着这是上天保佑,便让我去寒门寺上个香,还个愿。
还让我顺带捎上小喇叭,小喇叭是他一个小妾的孩子,平日里也是最愁人的一个孩儿,不过八岁,奶娘就换了九个,府里的下人也经常被他戏弄地是鬼哭狼嚎。
而这孩子却平日里最喜同我玩耍,除开夫子上课,走到哪都好跟着我,因着他娘去世的早,我怜他姑苦,便由着他。
话说,这寒山寺坐落在岐山的山顶,天地交汇口,山势挺拔,树木苍翠。
据茅山的道士说,因着这高和崎岖,才显得它的灵气来。
而翌日,天还未亮,我就被樱红拖着出了门。
灵山就是灵山,小喇叭一似乎路兴奋异常,诗兴大发。
而我觉得,这孩子废话颇多。
站在岐山山脚下,小喇叭仰着头破具艺术情怀地说:啊,多么美呀,挺入云端的海拔真是让人想高歌一曲,仰天长啸。
而他气喘吁吁地爬到半山坡时,陡峭险峻的山路让他立马闭了嘴。
王朝安定后,百姓休养生息,闲聊八卦之余,还爱好去烧香拜佛。
我觉得荒唐可笑,世界上哪来的什么神仙。可我爹觉得我是大逆不道,什么都可不信,但是不能信没有神灵。
我们本来坐的轿子,但上山时,大家觉得轿子不便行走。商量着要一个一个背我和小喇叭上山,我觉着不大忍心看这些轿夫在崎岖不平的山里驼着我晃晃悠悠颤颤巍巍,搞得我好像生活不能自理似的,再说,这样委实有损阴德,所以我决定步行。
步行的结果是,待得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山,山上已经挤满前来叩拜的人。
小喇叭也是个信奉神灵的人,他跟着我来的缘由就是想让我帮他和管家的女儿阿蛮求一段姻缘。
不知道他从哪里道听途说,说寒山寺的后院开着的那颗百年老树,在天地的灵气下催生发芽,树根为红色,所以用红色丝线绑着铜钱打结,便可祈求月老觅得缘分。
这棵树的显灵程度,据说是扔得越高越好。鉴于小喇叭的短腿限制,他托我来帮他扔。
刚踏进寺內,他就催促我快些,先把正事办了。
碍着面子,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让人知道我去求了姻缘,你去的时候不要让别人发现,要是别人知道了,我就告诉爹你上个月爬墙出去逛夜市了。
我咬牙切齿,只得偷溜进后门去给他扔红线。
前院人潮拥挤,而后院显得较为空旷寂静,偌大的红树上枝繁叶茂,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线。
树根庞大,足以遮住两三个人,所以我根本没有看见树后侧的人。
我弯腰捡了个比较大的石块,左右比划着,一抄手用足了力气扔了上去。
未曾想用力过度,只听得后面一声惊呼,“哎呀,公子,你怎么了?哪里来的石头”
咦,这声音莫名的有点熟悉。
只见从树右边饶出的两人,男子翩若惊鸿,与之不相称的是额间顶大一个淤青的包,而女的粉黛素颜,娇小玲珑,倒也不失雅致。
我看清对方的那一刹,转身就跑。
“上官流星?上官流星,就是你,我看清你了,你别跑”
我嘻嘻一笑,打了个招呼,“真巧啊”
男子便是我踹了一脚,非富即贵的公子哥,而女子是有着远大理想抱负的靖升。
靖升惊呼,“哟,果然是你,我就说谁敢那么大胆居然敢砸当朝”
此时,非富即贵的公子哥转头瞪了她一眼,止住了她的话。
明显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楞了一楞。
我大吃一惊,继而嘿嘿一笑,说了句,“我不是故意踹你一脚的,那日也是没有办法,我琢磨你也没有家室,所以我才为你撮合了这一桩姻缘,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公子哥一张脸铁青着,说了声“闭嘴”
我望着他,有点理亏。
他接着问道,“你是上官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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