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音仙子是天地最为温柔的神仙,生得如此的美丽,哪个男人不动心,这配殿下,也是极好的”
我的仙力也已消散的七七八八了,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一双耳朵却还灵敏,仙童的话渐渐飘远。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该难过还是该悲伤,只有一副躯壳躺在这冰冷的床榻之上,殿外月色寒人,殿內寂静冰冷,自我了断都已无法,只有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等待自己像一阵清风,一点一点的褪散。
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将天命抽得满地找牙。天命喜欢开玩笑,笑着笑着就想让你哭,哭着哭着就让你笑,而今,却让我哭笑不得。
七邛说,我来的时候,你就僵直地躺在那里,一双眼睛像死鱼一样往上翻,看着风吹就要倒得模样真真叫人心疼。还好我眼疾手快,才智过人,魔力深厚,远见卓识,知道你定是中了苍兽那小畜生的毒了。
七邛还说,你这小命只有我能救,亏得我一身剧毒,才让你以毒攻毒捡了一条命。
我睁开眼后,看着眼前一张猥琐的大脸,问他,你是谁
七邛一听,两颗黑乎乎的牙齿一露,两眼放光,嘿嘿一笑,开心道,我是你爷爷。
我当场就怒了,起身就给了他一脚。
他愣在了原地,怔了怔说,“奶奶的,小丫头片子,我真是你爷爷”
我瞟了一眼,此刻在殿门口啃鸡腿正欢脱的破老头儿,浑身上下破破烂烂,头发披散,两眼无神,一副猥琐像,我委实不敢承认他居然是七邛,还是我的爷爷。
据七邛说,远古时期,混沌初开,星云不分,主神和我同为天地之神,却忽的一日,天地怨灵众多,为了驱走这些东西,七邛去怨灵堆里收魂,被怨灵扯入了魔道,魔力日渐累积,一发不可收拾,一不小心生生毁了天地的圣灵,主神率众神大战,结果把七邛打得落花流水,七邛虽入魔道,却还是一颗正义之心,哪晓得这主神玩真儿,杀死了他百万兄弟,于是,怒不可遏,说我定要踏了你的天地,灭了你主神。
主神一听,也怒了,把他收进了往生河的塔內,怨灵被镇压在塔下。
啃了一口鸡腿,七邛摆了摆头,咽下去,甚为感伤道,我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你也知道一怒之下的话是当不得真的,他居然还给我关了这么多万年,真是遭人恨。
七邛这个血淋淋的告诫告诉我们,饭可以乱吃,话一定不可以乱说。
他还说,我在塔內关了这么久,也思索了一下人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想改过自新,来弥补我的过错,哪晓得我每每修炼到要冲出这破塔时,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又给我顶了回来,你说气不气人。
说着气愤地又啃了一口鸡腿,油渍满面,他却吃得是津津有味儿。
他砸吧砸吧嘴,摸着肚子道,这九凝山还是我亲自化的,对了,若我算得没错,你该是叫九夗。
点点头,笑意盈盈,表情甚是满足,“嗯,不错,果然我的孙女长得还是水灵灵娇滴滴,配得上这九凝山”
忽的,一脸哀婉,看着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我不解,睁着大眼睛去望他。
只听他连连摇头道,“多好的姑娘啊,可惜是个智障”
“……”
☆、颠覆
七邛喜欢吃各种肉食,烤鸡烤鸭烤鸟,尤其最爱啃鸡屁股,我着实不大理解。
他还喜欢吃人间的糖葫芦,喜欢拉着我上天入地的跑,各大神山上转悠,果然是我亲爷爷,一刻都闲不住。
他说自己闲得发慌,想找点乐子。于是,我俩幻化成凡人的模样,天天往凡间跑,让人最为头疼的是,一不留神,你转身他就不见了,每每找到他时,都蹲在烧烤摊的门前,两眼放光,嘴流着哈喇子,真是丢脸得紧。
月色上枝头,玉色满地,我拿着那日褚子侯遗落的木簪,细细的抚摸着,不知道褚子侯在做什么呢,听说雪音仙子回来了,他们两个怎么样了呢。
我想像了一下,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
“我说你天天晚上拿个这么个破玩意干啥,你把天给瞅穿了都有用,你爷爷我一生的宗旨是,洒脱,要过得洒脱,反正神仙不死,不快活点做什么呢。”,七邛蹲在我旁边啃鸡腿,边啃边教导我。
我白了他一眼。
七邛哼了一声,“你是我的孙女,我们流的血液是一样的,我还不知道你,小丫头片子,哪个小子这么有福气让你看上了。”
他停下啃鸡腿的手,看着我,拍拍我的肩,一本正经道,“丫头,喜欢的东西就要把它握在手里,我九凝山的人,不要矫情窝囊,像你爷爷我喜欢鸡腿一样,只有啃了它,我才舒坦,去吧,不要让自己不快活”
仙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我翻身跳上了云头,奔着天子殿而去,内心汹涌澎湃,加施仙法让云行得快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褚子侯。
我想,要是褚子侯不喜欢我了,或者喜欢温柔的雪音,又或者雪音正在和褚子侯缠绵呢,那我怎么办,那我会默默地走开,衷心祝他们幸福,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从此不再踏入九寒天一步。
我呸了自己一口,那就不是我九夗,我一定会指着他破口大骂,滚你大爷的褚子侯,滚你大爷的雪音,褚子侯你个负心汉,你敢辜负本大爷的一片真心,看我不碎了你。
我想着想着,便到了天子殿的殿门口,此时,我却止了步子,迟迟不敢迈开腿,万一呢,万一他们俩真的在你浓我侬呢,他说,九夗对不起,我还是喜欢雪音,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负了你,要打要骂你随便,那时,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院内桃花像粉色的雪落了一地,微风轻起,花瓣随风而舞。我轻轻地推开殿门,瞧了瞧四周,欣喜地发现,雪音不在,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殿內传来微弱地咳嗽声和飘来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殿內极静,冷得有点瘆人。褚子侯仰躺在云塌之上,嘴唇紧闭,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头发随意的散乱着,我大惊,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如此般病泱泱的神态,哪里还有他殿下的样子,心微微一紧。
被衾只盖了一半,我伸手想去帮他提上去时,他闭着眼睛,虚弱地说,“下去吧,不用照拂我了,去告知司寿让他明日不要过来了”
我没有应话,他咳了几声,又继续道,“我若是此番度不过这劫,白凉,告诉十花,让他施追魂法把我的魂同九夗的精魂牵系在一起,至少我还是同她在一处的,她喜热闹,一个人怕寂寞”
我却是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哭着喊了声,“褚子侯”
云塌之上的褚子侯,听得猛地睁开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颤着声问道,“九夗?”
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含糊不清地回答他,嗯嗯嗯,是我是我是我,我回来了。
他紧紧抱着我,用手细细地摩挲着我的脸,一寸一寸,小心翼翼,似是一件掌上的珠宝,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看得我心里很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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