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大红衣服太过鲜艳,有点儿闪瞎了我的狗眼。
也许我的灵台有点儿不够清醒,彼时的我有点儿胸闷气短,想着还是回去再睡睡。
我和她从来都是眼光独到,喜欢的不喜欢的总有那么几件事是相同的。
我向来不喜欢善良,而她则不喜欢善罢甘休。
霎时,她突的用手捂着心,从心口的位置慢慢地引出一道白光,白光缭绕着一面大的玉铜镜。
顷刻,白光渐散,铜镜缩小至手掌大小,发出碧色的光泽,悬立于空中,正对着我。
龙若儿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日子不咸不淡,我这个人,没甚爱好,就是好瞎折腾。
作为幺蛾子家的一份子,如果说龙九朝是幺蛾子他爹,那我么,定是幺蛾子他娘。
按照知解老头儿的说法,以往的几万年,修习院净出人才,而自打我来了以后,净净出幺蛾子。
我大概也能理解知解老头儿,那种恨男不成女,恨铁不成钢的五谷杂陈、五味交织的痛苦。
两万五千年前,修习院作为天地的一份子,自然少不得装模作样。近来,终南山一角有神兽作祟,染了污浊,化为妖魔。
知解老头儿欲选派一名弟子前往终南山收妖,因着一板一眼的九天着实无聊,那时打定主意要离开,必定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便主动请缨,一番说辞下来,知解老头儿竟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赞叹,以为他的诚意竟感动了天地,挽救了一颗万年浪子的心。
那日和风熙熙,天朗气清。我搭在云头,路过蓬莱,顺手拔了几颗蓬莱岛主温阳精心栽种的万年灵芝草。而那万年灵芝将将成形,便被我捡了个便宜。
我拐着龙九朝一路飞奔,却不料被恰巧路过的南极真人捉住,强行送回了修习院。自然,知解老头罚我蹲了半年的墙头。
我从来识别力是极佳的。但凡风吹,我就能想到草动。所以现在龙若儿么,是打算要弄出个幺蛾子来的。
她冷哼一声,“这是天子殿的上古神物碧崑镜,是主上最喜的物件,在天镜阁里封藏了五万年之久,如今他却将此作为我下嫁的聘礼”
龙若儿在说着这上古神器的种种来历种种厉害时,我在铜镜前侧着身子,倒不是我高傲不去理会这万年难得一见的宝物,而是我有自之知明,那风雨飘摇的破布和龙九朝的衣衫褴褛委实不相上下。
我也委实没有勇气抬头看这草窝般的酷炫造型。
她继而义愤填膺,“哼,没有你的胡闹,褚子候过得很好,我也过得很好,四海八荒都过得很好。你怎么还还好意思厚着脸皮醒过来”
她这话我就不认同了,褚子候过得好不好我倒不知道,她大约过得是好的。
我向来坚定的认为,她过得好,我就不好。既然你过得好,那我就不放心了,即使在棺材里也一定要爬出来看看。
正当我准备来个三百回合时,背后徒然凉意掀起,有强大的气泽靠近。
我脚往旁边一挪,立在旁边的铜镜白色急性漩涡四起,穿着大红嫁衣的龙若儿竖起手掌扑面而来,十分的力怕是使了有十一分之多。
也许是我在沉睡的山头灵力极佳,仙气泽十足,两万年里我的灵敏度竟比从前大为提高。
所以在她刚用法时我便有所警觉。岂料,这一举动,竟令她徒手逞进了这白色大漩涡之中。
扑通一声,继而大殿内仍回荡着残余的一声“啊~”
龙若儿一头栽了进去。
……
真是我弥陀佛,善哉善哉。
碧崑镜瞬间变小落在我手掌心。
自然那龙若儿那张青了几青的脸出现在镜面。她在镜子里,眉间焦灼,左右手替换着施法打镜面。
我则悠然地转身,一屁股坐在玉石台阶上。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更啊改啊。一直变得更好,不断的完善啊
☆、狭路相逢
夜明珠在偌大的殿里,缓缓散发出温润的光泽。弯弯月儿似被裹了一层薄薄的糖霜,甜腻得梦幻。
而月色下,这个处处高挂着大红灯笼的天子殿,喜庆而肃穆,却处处充满了诡异。
红色小仙娥在门外,排成一排,跪了一地。粉色小仙娥,低头在殿内,排成两排,也跪了一地。
我半将就着撑到现在。几个时辰前从龙若儿身上脱下来的天仙嫁红装,穿在我身上竟出奇地合身。
缕缕月色透进屋内,红烛明明灭灭,几许摇晃。
殿门缓缓被打开,一阵清香拂过来。
“下去罢”,似乎有谁踏了进来,一挥手沉稳说道。
“是~”
守在床榻前的宫娥,低头无声退下,殿门再次被合上。
殿内寂静无声,突的清风拂起,环佩叮当,深耳动听,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传来,一步一步~
我闭上眼睛默数三声:“龙九朝,快出现。”
我用手指绞着红帕,心想:“龙九朝这个王八蛋,两万年的时间光长了岁数,没长脑子。”
我此刻在这个喜气洋洋的房间里,全都拜他一手所赐。
半透明的天仙红帕此刻正妥妥地顶在我头上,我同时暗暗地呸了自己一口,也默默地嫌弃了自己一把,心冰凉,手脚也冰凉,冰凉得哆嗦。
这个要命的时刻,突然真的宁愿回到我那乌漆抹黑的棺材里去。
从前一直不大相信做神仙会遭天谴,如今也不得不感慨:人算不如神算,神算不如天算。
我那万八儿千年做的那些个坏事儿,只怕今天是苍天一并找我算了罢。
“你为何哆嗦?”,低沉而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一双精致的玄色龙靴,恰恰映入眼帘。也许是我看的角度正好,也许是光线太过于幽暗,我的狗眼二度被闪瞎。
褚子候竟比以前更加神丰俊朗了些。一双黑色的眼睛里,盛载了天地绝美。颀长飘逸的仙姿,卷起了苍天万物的大乱。一头泼墨浓色般的发,尽了四海生灵的明暗。
那是四海的威严之仪,那是八荒的天神之姿。
看来龙若儿倒有一次说的是真话,我不在的这两万年,他的确比以前过得好。
我淡定的着急,我的一世英明可算是玩完儿。什么戏不好唱,非得唱这种赔老命的大戏。
有句老话说得好:“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
借温玉的话来说:“你这一回的孽作得委实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不忍睹。”
无声的夜色里,夜明珠发出幽幽地夜光。
我以前幻想过和他针锋相对的重逢,或者如西河说的那般,与他兵戎相见的相遇。但我绝未料到,会和他是此般尴尬而又诡异的情景下见面。
还真是那般,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不见!!
不过,万丈的红尘,九天之上高冷中高冷的神仙,如今天地之主的褚子候,居然也会有结亲的一天。
虽然不太相信,但,不得不佩服这龙若儿,也委实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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