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的爱情/浮世爱_白饭如霜【完结】(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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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双双告一段落,技师出去,矮胖男子向沈庆平看了一眼,说:“全部在老简手里了。”

  沈庆平神色不动,说:“怎么我会完全不知道,没有绝对大股东,转让要全体通过的。”

  矮胖子点点头:“没有实质过户,公推老简出头。看你的意思。”

  沈庆平把自己的袜子穿上,摸上去有点硬,几天没换了,内裤仿佛也是,没人管他这个。

  这么认真谈事情的时刻,居然分神去想自己内裤的清洁问题,沈庆平赶紧把心思转回来:“怎么说?。”

  “你要么一个一个来,接他们丢回来的股份。”

  “要么老简出头先收完全部人的股份,他是股东,你挡不住,集中之后就是百分之四十,全部一次抛出来,不管按什么流程走,你都非接盘不可。”

  两个都是明白人,不需要一来一去言语,都在心知肚明间,迎着沈庆平的一个眼色,矮胖子顿了一下:“条件是,一百万一个点。”

  沈庆平心里一紧,那口凉气忍住了没有吸进去:“比当初的约定多十倍。”

  矮胖子知他甚深,接下来的话,意味深长:“一世人两兄弟,我直说,我的那几个点,你要的话,随时拿回去,给不给钱都二说,这几年,我受你不少,值了。”

  “其他几位,都快到头了,这是最后一笔大的,能拿多少是多少。”

  “我打听过了,那头给二十倍。现在一百万一个点,老简说的,已经是顾义气。”

  二十倍。四十个点。八千万现金。

  在明年换届,那些关系人下台之前,一定兑现。出手既豪,所图必大。

  沈庆平已经从周致寒那里知道,是顾子维背后操盘。

  联系前后,看得出他有多么苦心孤诣,这整个的集团收购计划,明里暗里,关系密密搭建,到现在几乎走通了全部关节,布局七年之久。

  为什么。

  沈庆平想到这三个字,背上密密,汗出,冰冷。

  “四千万,不是小数字,容我考虑。”

  “知道,下周一老简会打电话给你。”

  沈庆平点点头,不再说话,穿鞋起身,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人家送的茶,悄悄走了。

  在停车场他静静坐着,脑子里一幕幕过许多前尘往事,将股份作为笼络的手段,当时考虑,乃是最一劳永逸的方法,那些关系人的利益有所保障,对他的生意照拂,当然就更多以一贯之,杜绝了多少无谓的应酬周旋,彼此猜测,其程度本来远超最艰苦卓绝的恋爱。

  顾子维从何而来足够的把握,周致寒会把股份转给他,以置沈庆平于死地。

  沈庆平相信太阳能从西边出来,相信人和狗的脑子可以互换开启生物新时代,他相信缘分,也相信离别。

  但是,就算杀了他的头,他也不相信周致寒要故意害他。

  顾子维,是不是也一样了解这一点。

  如果股份只是虚晃一枪。

  那么,周顾之间签下的借款备忘录,真正的焦点是什么。

  他再度回到家的时候,很意外地看到胡蔚在客厅坐着,头发半干,扎在脑后,脸色不算好,但干干净净的,洗过澡换了家常衣服,正在吃一碗面。

  公仔面,上面铺一个蛋,一根火腿肠,热腾腾的,刚煮出来不久。

  见到他,胡蔚微笑:“回来了?”

  举举碗:“吃不吃?很香的。”

  沈庆平不明端倪,四处看看:“小许呢。”

  “我让他回去了,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叫人家蹲在门外守着我干吗,以为我会自杀呀。”

  她明眉皓齿地抢白几句,又呼噜呼噜吃面,一面拿眼睛瞄了沈庆平一眼:“没见过吧?哈,我读书的时候,一天可以五顿都这样吃。”

  很陶醉地夹起那根火腿肠,夸奖自己:“手艺不错,火腿肠都可以煮这么好吃。”

  沈庆平小心翼翼在她对面沙发坐下来,看着她发了半天呆,心里嘀咕说女人这种生物,果然是不可以常理推测,刚刚出去的时候,他的确担心胡蔚会自杀,结果回来一看,前后不过三小时,她兴高采烈地吃上了公仔面。

  不管怎么样,看到胡蔚这样子他也放了一点心,看着她风卷残云吃完,额头上还出了一层微微的汗,放下喘口长气,向他笑:“好饱。”

  “蔚蔚。”

  叫了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反而胡蔚挨着他坐下来,推心置腹地说:“你别担心了,我呢,一会儿就去收拾东西,明天订机票,我回趟家。”

  看看女儿睡的小房子,脸上分明有不舍,很快又回过神来:“宝宝呢,反正阿姨带着。”

  她伸手拍拍沈庆平的手:“她有我没我,也差不多,我又不带她睡,又不给她洗澡喂饭,哎,坏妈妈。”

  无论怎么装出轻松无谓,嘴角那丝刻意悬挂的微笑都难免凄凉。沈庆平伸出手臂揽住她,在她额头上轻轻亲吻一下,叹口气,无言以对。

  胡蔚很温顺地靠着他,双臂环绕过来,抱着他的腰,这样亲密的时刻在两个人的关系历程中,屈指可数,要么是同床异梦,要么是口是心非,难得彼此心灵都安静下来,命运的轮盘已经转到要说再见的时候。

  她靠着沈庆平的肩膀,良久,忽然低声问。

  “庆平,我想问你,她,是不是你一生中最爱的人,为了她,你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舍得?”

  这个问题令沈庆平很意外,倘若是平常,他接下来的动作,一定是在嘴上装一个拉链,然后把拉环整个拔下来丢下冲水马桶。

  但这场景太特别,而被许臻激起的那一点倾诉的欲望,似乎还萦绕在心中,没有散去。

  他轻轻抚摸着胡蔚的头发,试图整理思绪,找到一个最合适的答案。

  终于他说:“她是我一生之中,唯一爱的人。”

  胡蔚在他怀里颤抖了一下,沈庆平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情绪,他一发不可收拾的,在回溯他和周致寒十数年前的往事。点滴都还是那么清晰。

  “我们在一起两个礼拜,她就搬到我住的地方去,那时候我住一个两室两厅的公寓,乱得跟猪窝一样,她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整个厨房重新装修。”

  “买了一张很好的床,很大,然后命令我,以后每天要回家吃饭,睡觉。”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原来每天回家吃饭,睡觉,才是一个人正常的生活。她做饭很好吃。”

  “我的所有衣服,都是她给我买的,一套套配好,放在衣柜里,这两年,我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买,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穿。”

  “那时候她在大学里教书,工作很轻松,每天在家里呆的时间很多。我很忙,可是每天要给她打很多很多电话,一下班,跟奔命一样跑回家去。”

  “每次我按门铃,她久久不来开门的时候,我就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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