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嬷嬷那年仅十五岁的爱女,只不过生得容貌出众如春花灿烂,在偶然送东西进晏府,被酒醉的太史令失态搂了一把腰,就被醋劲大发的长平郡主命人划花了脸蛋,撵出了府……
还说是看在奶嬷嬷尽心伺候了她多年的份上,这才没要了那个小贱人一条命。可是长平郡主从来不知奶嬷嬷的女儿顶着鲜血淋漓受伤严重的脸,在被赶出府后就并发高烧,两天就病死了。
奶嬷嬷含泪埋了亲生爱女,默默又回到长平郡主身边服侍,对外只说把自己女儿打发回家乡去,不敢再出现在郡主面前。
可这杀女之恨,在奶嬷嬷心中逐渐生根茁壮……
暗卫无意中査到此事,不过才暗中和奶嬷嬷一接触,后面的事情自然就不一言可喻了。
一个满心复仇的母亲,是最可怜也是最可怕的武器……
豻深深吸了一口气,鹰眸透着抹悲悯和痛意,低沉道:「想必君上也万万没想到,宗室女眷中,还有这等蛇蠍。」
虽然权贵勋爵多的是一窝子的肮脏糟心事,但是能狠毒至此的,长平郡主也算是令人惊叹了。
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秘密,依然是那句老话,只有暗卫不想知道的,没有暗卫查不到的。
「种种证据,都呈在您案上了。」巍肃声道。
「做得好。」他神情阴郁深沉危险如雷雨将至的天际。「本宗师立刻上报给君上知晓。哼,皇后娘娘本就烦了这长平郡主,若非顾念她是君上同为皇室宗亲,不愿君上为难,早懿旨严令不许她再进宫门一步了。」
宇文帝爱妻更胜自己的性命,哪里会舍得她皱一皱眉头不开心?也是娘娘太心善,不愿君上本已淡薄稀少的皇亲又少了一个,这才将对长平郡主的厌恶掩饰了下来。
事实证明,娘娘英明,比君上英明一百倍哼!
心疼自家小阿嵋的豻宗师开始「不可理喻」的乱乱迁怒到自个儿顶头大上司去了。
这天一早,小丘子笑容满面地跑到常峨嵋跟前来。
「二娘子姊姊,好消息好消息!」
她接住了这横冲直撞的小孩儿,笑道:「慢些,怎么了?是什么好消息让你跑得一头汗?」
「严家被抄了!」小丘子兴奋地道:「听说有人向官府举报严家放印子钱,严家现在乱成一团,被关在大牢里的严家大娘子罪上加罪,又被押上大堂审问呢!只是……又叫常家大娘子逃过一劫了,可恶!」
「常峥玥,够狠。」她适才早已得到消息,神情有些复杂,「严家大郎君曾是她订亲多年、期盼已久的未婚夫郎,可为了保全自己,竟是连严家的死活都不顾了。」
那个温润儒雅、浓浓书卷味的少年,果然也不能唤醒常峥玥的良知与真心吗?
「常大娘子本就心狠毒辣,」小丘子咬牙,稚气犹存的脸蛋满是恨意。
「在她眼里,就没有谁是不能被利用牺牲的。」
「你放心,善恶到头终有报,苍天不曾饶过谁。」她低缓有力地一字一字道。
若非如此,她又如何能重活一世,向所有欠了她的人讨回这笔血债公道?
「可小道就是不甘心啊!」小丘子恨恨地抹了一把泪,「二娘子姊姊,你说我能不能去衙门作证?我可以证明放印子钱这事儿,常大娘子也占了大头的。」
「傻孩子,哪里就需要你出面作证了呢?」常峨嵋疼爱温柔地摸了摸他气得鼓膨膨的小脸。「你呀,得对宗师和姊姊有信心啊!」
「小道知道宗师不是寻常人,但是小道也想为死去的阿父和阿娘做点什么……」小丘子眼眶又红了,哽咽道。
他永远忘不了阿父阿娘被活生生打得背脊骨碎肉烂鲜血溢流,阿娘死前还哀哀恳求着那些畜生饶过他一命,可那些没心肝的畜生居然还灌了阿父和阿娘哑药。
叫他们……临死也再叫唤不出声来。
「姊姊知道,姊姊都知道的。」她紧紧地抱着颤抖的小丘子,鼻头一酸,低声道:「可小丘子已经做得很好了,你阿父阿娘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你过得好好的,接下来的事儿就交给宗师和姊姊来,好吗?」
「二娘子姊姊,我好想我阿父和阿娘啊,呜呜呜呜……」小丘子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彷佛想把憋了这么多年的痛和泪一并宣泄出来。
不远处,豻满眼怜惜心疼地看着这对「姊弟」,胸口闷闷揪痛得厉害,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缓步上前,一把将他俩揽入怀中。
「宗师?」
「豻……郎?」
看着两张泪痕斑斑小脸同时望着自己,他又是不舍又是想笑,剑眉一轩。
「想不想痛打一记落水狗?」
「什么?」他俩又同时睁大了眼。
「我要!」终是常峨嵋反应得快,眼儿亮了起来,激动地道。
「小道也去!」小丘子也蹦跶得半尺高。
「巍。」他拍拍小丘子的头,唤了一声。
巍凭空出现,抱拳道:「属下在。」
常峨嵋和小丘子打从住进别院后,从最初动不动就受惊一下,到如今也多多少少习惯了这些神出鬼没、高深莫测飞来飞去的暗卫大人。
「你带小丘子去十里亭『救人』。」
「诺!」巍慨然应声,对小丘子眨了眨眼。「小道长,咱们看热闹去?」
「谢谢巍大人。」小丘子难掩一丝崇拜地望着巍,然后就被拎着「飞」走了。
常峨嵋好不羡慕地看着小丘子被巍带着也「高来高去」,回过头来拉着豻的大袖央求道:「我也想那样。」
「今儿晒,只有巍那傻子才顶着艳阳在外头纵跳。」他对她笑得尽是宠溺,「等改日寻个清凉的夜,我带你上皇宫屋脊看京城夜景,好吗?」
「好……」她都迷得晕陶陶痴了。
「马车已在外头,里头有你最喜欢的桂花酥、莲蓉糕、胭脂鸭脯、糟鱼香片……我还命人煮了壶上贡的雨前云雾,你前儿喝过不是极喜欢吗?我到君上御前,把今年的份儿都要来了,足足有二斤,够你喝的了。」他笑吟吟道。
常峨嵋又是感动又是不安,忙摇头道:「别呀,你还是把这么珍贵的贡茶还给君上吧,我喝什么都好喝,那么稀罕的好茶给我是糟蹋了。」
而且她怎么都不愿他为了自己,惹得君上不快,她不能为他锦上添花,可起码不能带累了他。
「呃……」豻嘴角微抽,想起自己向君上求茶时,君上不但不恼,反而还不怀好意地勾着他肩头,说了一句——
全都给你了,不过这茶最好喝就是相濡以沫,你知道孤平时和皇后嘿嘿嘿……
饶是豻脸皮厚心如钢,还是忍不住瞬间红透了面,满心敬佩。
君上真是……高啊!
「豻郎,你热呀?」常峨嵋满眼好奇,好生自然地替他擦汗。
「待会儿咱们上马车后,就亲自试试这雨前云雾的滋味。」他深邃眸子里有着满满笑意和令人颤抖的火焰。
她没来由吞了口口水,傻乎乎道:「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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