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院子里剑拔弩张,可月瑜并不惊慌,她显示出少见的大家风范。
真金注意到了大堂中央端坐着的月瑜,她的镇定令真金有些意外,完全不似医馆里那个小娘子的模样,真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示意哈兰术到厢房找人。
“报——涂姑娘在这里!”哈兰术推开东厢房的门,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涂安真。
“全部给我带走!”真金一挥手,色厉荏苒,不容任何人抵抗。
“少爷……”
“你敢?!”
“燕王……”
什么人说什么都没有用,真金怒意上扬,听不进任何辩解。
涂安真又回到都督府了。
经历了两次失而复得,真金对涂安真那是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放心。涂安真的屋子外面加强了守卫,都督府的各处也加派了人手,甚至对整个池州城的巡查,都更加仔细,生怕又有什么人,把涂安真劫持了。
“璇儿,你知道孙大夫他们关在哪里么?”从外面那个宅子里回来两天了,除了有人按时来送药,涂安真见不到任何人,只有问璇儿。
璇儿最怕别人问话:“奴婢……奴婢不知……”
“不知道就算了。”
“其实……奴婢听说抓回来的几个人都关在都督府里,没有关到府衙的地牢里。”难得璇儿说一段完整的话。
涂安真又惊又喜,转念一想,如果孙承不在府里的话,她喝的药又从哪里来的呢?可是,怎样才能见到他们?她想见吴业,想问清楚她的身世,还有莫顿,至少……至少有过肌肤之亲,至少在淮山村对她多有照顾,这份情怎么也得还了。
涂安真拉过璇儿的手,对璇儿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下他们关押的地方?”
璇儿神色慌张直摇头,她不想惹事,可又不想拒绝主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吧,我自己想办法。”涂安真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管家刘伯教导过:不能让主人满意,是做奴婢最大的过错。可去打听孙承的下落,给她璇儿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啊。璇儿自己跟自己较劲,又自顾自的纠结起来。
涂安真觉得屋子里很闷,便叫璇儿跟了她,到花园里散步。
“安真!我就知道你在这!”听不出是无心还是故意,真金就是碰到了涂安真。
“民女拜见燕王。”涂安真收起了心里的胡思乱想,向真金行礼。
真金自然地扶起涂安真,“我都说了,你不必向我行礼,也不必自称民女。”
真金的手碰到涂安真的那一瞬,一阵痉挛通过她的全身,脑子里瞬间浮现那晚和莫顿同床共枕的画面,被侵犯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不经意地往后退,避让真金的手。
真金看出了涂安真的异样,“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涂安真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挤出笑脸面对真金。
“如果你感觉好一点,我有些事情向你请教。”真金大大方方地说。
“什么事?”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请你到书房中详谈。”真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涂安真当然无条件答应。
书房的放桌上,放着两大三小共五个茶盏,灰黄色的,边缘不是很整齐。
没等真金说话,涂安真就开了口:“这是谁家烧的茶盏,造型也实在不敢恭维。”
“嘿嘿!”真金不好意思地笑笑。
涂安真立刻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看着真金,张嘴就想赔不是,真金脾气再好,毕竟也是王爷。
“不用,不用,你教我怎么烧好就好了。”不等涂安真开口,真金就已经找到了台阶下。
不等真金“赐座”,涂安真就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放下拐杖,笑笑,“烧瓷器非一天两天一人两人能够做成的事情,我家最多的时候,有八十多个工人,一炉窑口烧出来也不过二十件,能用的也不超过五件。”
“真的很难,这段时间我是真体会到了!”真金根本不和涂安真讲礼数,只是连连点头。
“哦?你也在烧瓷器?”
“嗯,桌上放着的就是我的试验品。”
“哈哈,如果都烧成这样,我们全家都要喝西北风去了。”涂安真忍不住要挖苦真金。
“知道你厉害,这不就是要来请教你么?”真金居然毫不介意,仍然虚心求教。
涂安真突然记起那个真金对着她指点江山的夜晚,那时真金和今天一样,雄心勃勃、英气逼人,说他要学习推广汉人制瓷的技术,让瓷器不再是皇宫贵族的东西,还说要把瓷器卖到更远的地方去……好像他真的说到做到,现在的他不正在实现么?真金的月白色袍子笔挺齐整,一尘不染,苍白而瘦削的脸显得那么的高贵却又不失诚恳,微微上翘的眼角满满自信。她被他吸引了,她好像被在真金的气场包围,不由自主的仰视他、崇拜他、爱慕他……
“我能一起烧吗?”涂安真觉得不大可能,这里毕竟是蒙古人的地盘。
真金盯着涂安真的眼睛,笑意盈盈:“当然,只要你愿意,我很希望我们能一起烧瓷器。”
我愿意!我愿意!涂安真在心里大喊,她知道,只要她能在池州城很真金一起烧瓷器,那么重燃浮梁城她家的瓷窑就指日可待,瓷窑里的金黄的火苗,就像是生的希望,让人欢喜兴奋,但面上她只是点点头,真金却已心满意足。
作者有话要说: 遭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情,然后却发现码字能够平复我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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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思
“目前一共多少个工匠?” 涂安真行动不便,坐在都督府花园的长椅上,向真金发问。
“让我算算……”
春天的午后,柳条垂摆摇曳,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脸色略显苍白的男子,倚靠着椅背,站在树荫下,神情专注地思考着。一阵风拂过,一片一片的花瓣飘落,散在他的肩上,但他不为所动,依然专注。
落英缤纷,花瓣如雨,人在花雨中,如同一幅绮丽的画卷,美不胜收,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涂安真甚至忘记了不敢呼吸,怕打碎了画中的宁静,惊扰了这梦境中的人。
“不到二十个人!”真金清亮的声音把涂安真从痴迷中惊醒。
“嗯?哦,不算多,那都是怎么分配的呢?”这些都是当年涂贾最操心的问题,涂安真自然也不会忘记。
“炼泥工七人,坯工五人,这五人要负责完成到晒坯这一步,刻花工两人”,真金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这里比较缺人,施釉工最少,只有一个人,还有窑工火头,这里有三个,人实在太少了,所以只能开一个窑”,真金摇了摇头,突然问:“你们家之前怎么开的三个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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