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快点!”唐珂心急的喊道。
“我是在快了。”仲秋何尝不是心急如焚,但安全更重要。
产房外,仲秋手背在身后来回的跺着步,头不时的转向产房门口,口里喃道:“千万不要有任何闪失才好。”
唐珂的紧张不下于仲秋,只是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洪孺把唐珂叫到一旁,低声道:“我知道现在时机不对,但是,”他从上衣口袋拿出两张机票,“和我一同去加拿大,我会在机场等你。”
“今晚的事让我很吃惊,你为何要这么急?”她不解的问。
“因为我没把握你会等我。”
她的转变,他看得出来,所以没有把握。仲秋亦看得出妹妹的心意,但郝瑟却是无动于衷,所以他很为妹妹担心。
“洪孺,对不起!全是我的错。”内心愧疚不已的她实感惭愧。他是个好人,她不该辜负他的。
“傻瓜,你还有时间考虑,别那么早下定论。”他手一伸,拥她入怀,低首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再见。”他知道登机那天是见不着她的踪迹了,神情不免露出些许的伤感。
洪孺爱她,郝瑟不爱她;她爱郝瑟,却伤了洪孺。唐珂握着机票落落寡欢想着,她该如何是好呢?“我会选择洪孺,你应该马上答应他的。”仲秋来到她身旁,轻声道。
“你不是讨厌我和洪孺交往吗?”
“我讨厌也没令你却步,你还是要和他交往。”仲秋看了妹妹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郝瑟的泥淖不是你能踩的,会重伤的。”
他向来就不看好糖果与洪孺的交往,甚至用计要拆散他们,但事情发展至今,就像郝瑟说的,他宁愿弃郝瑟而选洪孺,至少洪孺能给糖果完全的爱,郝瑟却不能。
唐珂轻摇下头,语带感伤的说:“太迟了,泥淖踩了一脚,就会愈陷愈深。”她已经无法自拔了。
思及此,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来。
“大哥也有责任,不该让你搬去郝瑟家,让他有机会接近你,近水楼台,要不生情也难。”
其实把她丢向泥淖的是他,要不是他与郝瑟的那个烂赌局,拿她当赌注,就不会有今日了。仲秋真是悔不当初。
“是我自己傻,怎么能怪你呢?”她哽咽的说。
“该怪、该负责的人来了。”仲秋望着前方走来的郝瑟说。在他身后跟着姿人与唐曲。
唐珂闻言,立刻抬起头,随即又低下去。本来就是她自己傻,明知他心中有道牢不可破的铁墙,她偏要拿头去撞,下场当然是头破血流了,怨得了谁?
“你紧张老婆,情绪不好,也不该拿她出气啊!”郝瑟一见到唐珂脸上的泪痕,不管事出原因,一把搂近她,双眼瞅着仲秋,口气不佳的责怪着,仿佛他才是唐珂的家人。
郝瑟关怀之情流露无遗,在场的人都感受得到,唯独当事者迟钝得可以,完全体会不到。
两个傻蛋!仲秋在心里暗骂一句。他不耐烦地说:“走、走,把她带离我的视线,烦死了。”
他嘴巴嚷着烦死了,实则是在替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希望他们能互相表白。
※※※
“别哭了,把泪水擦干。”郝瑟递了条手帕给唐珂。
她默默的接过手帕,却舍不得拿来拭泪,只是握在手中看着。
“我送你回家。”他边发动引擎边说。
“不要,家里没人,全都到医院来了。”
“那跟我一起去接小慈。你今天还没见到她吧?”
“嗯,其实我已经好很多了,你可以把她交给我照顾。”
郝瑟闻言,淡然一笑,“是好很多,但你尚未完全康复,照顾小慈对你来说还是满吃力的,过些日子吧。”
“过些日子或许我人已不在台湾了,你想拜托我都没得拜托了。”唐珂低声喃道。
“不在台湾?就算你要出国去玩,也会回来的,怎会没得拜托呢?”
“洪孺调派到加拿大工作,他今晚给了我机票,我要陪他一同前往。”
霎时,车内陷入一片沉寂,郝瑟盯着前方,许久之后,他阴郁地说:“我是不是该说祝福你,或是恭喜你?”
“如果你愿意的话。”唐珂垂下长长的睫毛,掩盖内心里的想法──我更希望你开口留我下来!
该死,他当然要她幸福,但他就是开不了口。郝瑟声音喑哑地说:“我还能说什么?仲秋难道没意见吗?”
“大哥是舍不得,但他赞成,与其身陷泥淖中无法自拔,倒不如及早抽身,以免日后受伤更重,他是这么劝我的。”她悲哀的低语着。
“那就表示会有好长一段日子见不着面了,你舍得丢下我……我们大家吗?”
他差点脱口而出,你舍得丢下我吗?如果她连最亲密的家人都能割舍得下,更遑论是他了,但他却是千万个舍不得。乍听她要离开,他的心头好像被人割了块肉似的,烦乱的思绪,令他开始不安与焦躁。
“这里没有非需要我不可的人,大家没了我,日子一样能过得很好,你也一样,很快就会有个新太太了。”没听见想听的答案,她故作热诚的说。
“若是我替小慈求你,她需要你,你会留下来吗?”郝瑟的内心并不想她离开,但除了拿女儿当借口外,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借口留下她?
“现在你都不肯让我碰她了,往后她有你、有新妈妈,更不会需要我了。”
为什么不是你需要我?唐珂不禁伤心的啜泣起来。
“她需要你,非常、非常的需要!别哭了。”她这一哭,哭慌了郝瑟的心。
她拿着手帕擦去眼泪,绝望的喃喃低语,“可是……你不需要我。”
郝瑟将车停靠路旁,凝视着她那张泪涟涟的脸庞,深思的打量着。
他需要她,却不能给予她任何承诺,所以才要逼走她,因为他不忍伤害她。一旦她真的要离开时,他心中却又涌上一股夹杂挫败、失落与恐惧的复杂感觉。
矛盾的心情,让他难以启齿,但那张低垂的泪脸……
滑落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轮廓,他轻轻地拨开秀发,低声道:“若是我说我需要你,你肯留下来吗?”
“假设性的问题,是不会有答案的。”唐珂撇开脸,以躲避他能穿透人心的目光。
郝瑟怔住了,收回落空的手,眉头紧锁,满怀心事的重新发动车子。
车内又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气氛里,片刻后,她瞥了眼窗外熟悉的街道。
“我只答应你去接小慈,没让你载我回你家。”
郝瑟不理会她的话,迳自说道:“那是你第一次被称为郝太太的市场,前面是我们带小慈一起来玩耍的公园,邻居也是郝太太长、郝太太短的。这条马路,我们买菜回来的路上竞赛过,赢的人付钱,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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