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预料到了之后的悲戚,不然心下不会这般难过。呃,用一句矫情一点的诗来形容此刻的感觉,那就是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呸呸呸,犯不着!楚晏枫是坏人,白云焱也是坏人,让他们两个坏人自相残杀就好了,干我什么事。
哎,事已至此,只能先把这个讨厌鬼白云焱摆脱掉。我道:“可以说说你的目的了吗”
第29章 桃果涩人
他负手立在洞口,慵懒邪魅之气肆意蒸腾,悠悠地道:“自然是来和你再续前缘。姑娘既然已经向我道明心意,我若是不给个回应,于礼不合。”
我恨恨地道:“你那些花腔还是收起来罢,我听着反胃。”
“若我轻易说明来意,岂不就索然无味了。姑娘还是自己琢磨吧。”说完,慵懒地倚靠着洞壁,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他既将我掳到这里来,自然不会轻易放我走,我也就大摇大摆地坐到火堆前取暖。跳跃的火星在我眼前一闪,与我脑子里的什么倏地一重合,金钱镖?
我恍然大悟,急于求证:“那夜的黑衣人是你,杀死隐玉城二夫人的人是你!”
白云焱眼也不抬,仿佛只是与我谈论天气一般,淡道:“口风不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她何用?她不过是多年前山抹微云安插在殷玉城的一颗棋子,她的使命早在六年前便完结了。可她却依旧将自己看得很重,竟然再次向山抹微云提要求。惹得宗主不悦,等同于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我不过是成全她罢了。”
幕后黑手居然又是山抹微云,他们利用二夫人的对殷玉城的恨意,不仅掌控了殷玉城,还对楚晏枫屡屡下手。究竟有什么目的?毁掉殷玉城,独霸武林?我知道无论我怎样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闭嘴。
沉默片刻,我略微琢磨了一下自己的用处,实在按捺不住,便道:“白云焱,你如果想拿我来要挟楚晏枫,好似就打错了如意算盘……你看,我们都闹翻了,他不会再管我了。”
他睁开眼睛,淡笑道:“放心,并不是为了他,你虽移情,我却不是大哥,犯不着同这位情敌计较。刚刚出手,不过是想松动松动筋骨,将上次桃林里的事情清算一下。”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说:“若是可以不杀他,我倒是想留着这个对手,陪着他慢慢玩。毕竟,无法跟我在十几招之内分出胜负的人已经不多。”
原来,他没有使出金钱镖,并不是因为我挡住了他的视线,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动过杀心。只是他前面那段话莫名其妙,惹得我不愿意再多说一句。
白云焱的眼皮终于有些撑不住了,我虽没弄清他究竟抓我来做什么,但总归他是昏死过去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怪老头儿的迷魂香也的确好用,功夫越厉害的人,中毒也就越深。我只是悄悄地在撒了些在火堆里,不可一世的白云焱就成了一滩烂泥。
我抽出他的的佩剑,剑握在手中却隐隐发抖,我是女子,不是君子,自然也没这么多顾忌,趁人之危也是可以的。我没有剑主人的心狠手辣,下不了杀手,故而只是挑破了他的衣服——他衣不蔽体,自然没办法出来捉我回去。
从山洞出来,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借着清冷的月色,独自行在这陡峭的山岩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连蚊子都没有见到一只,目之所及,都是□□的山石。也不知道被脚下的石子绊了多少下,擦破了多少皮,总算是连滚带爬地下了那座石头山。我不敢停留,只用尽力气拔腿奔跑,跌跌撞撞的,顾不上身上又多添了哪些伤口。此刻,我又绊了一跤,土层被踢散,露出一具骇人的白骨。
啊,鬼啊!我惊惧地要起身,却又不知道手要往哪里撑。对不起,鬼爷爷,路过贵宝地,没有带礼物,实属不周,若有机会,我再补过。
可是,套近乎似是没什么作用,我的脚腕被一条凉凉的东西缠住了!鬼爷爷,我真的无心冒犯啊!我吓得魂飞魄散,若是我指望着楚晏枫会从天而降地来救我,我也就只能当这具无名枯骨的鬼新娘了。我不管不顾地看向脚腕,当时,脑子里就闪过了两个念头:第一,还好不是灵异事件;第二,我可不想变成蛇精,难保以后不嫁给只没用的蝎子,还总打不过一群葫芦小娃。
还好,还好,事情还不是那么糟糕,我手上有白云焱的剑,我定了定神,挥剑把那截还未完全缠上我脚踝的蛇身子砍了去。总算是有惊无险,我大口呼吸,拼命证明着自己仍旧活着。我嫌恶地别开脑袋不去看那一截断蛇。闭着眼睛,站起身来。
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一个人杀掉一条小蛇,只是刚刚开始。无所依仗,本就是人生常态。我用拄着剑,跌跌撞撞地走着,只期望不要再遇见些什么飞禽走兽。可是,我擦破了皮,流了血,野兽们若不循味而来,这弱肉强食的生态平衡也就没法维持了。
老天待我还是不错的,来的只是一条狼,不是一群。可是,一只就足以把我送下地狱了。它的绿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像两团跳跃的鬼火。我将握在手里的长剑紧了紧,我可以依靠的,只有手中之剑了。
对视许久,那条狼兴许终于察觉到我握在手里的这把利器只是个没用的摆设,它绿眼睛里透出的杀意愈加浓烈,终于矫捷地扑了上来。我心下一凛,蓄积已久的勇气在一瞬间宣泄出来,我不顾一切地挥剑,冲着它的脖子刺了下去,那狼一声嘶嚎,我身子一震,松了握剑的手。剑掉在地上,那条狼的脖颈上被刺出了一个血窟。我想,这下好了,也算是给吃我的狼做了个记号——这样我做鬼的时候,总还是可以报仇的。既然我来不及捡剑,也杀不掉这匹狼。不如欣然赴死,只希望这匹狼可以给我一个痛快——路漫漫其修远兮,与其上下而求索,不如等死。
林中忽然奔出一抹矫健的身影,将那匹狼铺到在地。我想,这下好了,又来了只抢着吃我的老虎。最好的结果就是这两只畜生斗得两败俱伤,如此我倒还有生还的可能。可是,天不遂人愿,那老虎无论是在身形上,还是力量上,都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那匹可怜的狼倒死得比我都早。
眼见着老虎将那狼的尸身叼了起来,扔出去老远。我长长地吸了口气,下一个就是我了。那老虎果然朝我走了过来,并且张开了血盆大口,我闭了眼,可是,预想中的痛楚却迟迟没来,只觉得我的脸湿漉漉的。这情形很不对头,难道,难道是小乖?
我睁开眼,摸了摸它的老虎额头,道:“小乖,你坐下!”
它果然就蹲下后腿,乖巧地坐了下来,冲我摇起了老虎尾巴。我心下激动,忍不住凑到它的老虎额头那里,狠狠地亲了一口。小乖晕晕乎乎地眨了眨眼睛,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子,追着自己的尾巴绕了好几圈。我猜,它是害羞了。
我只顾着表扬小乖,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竹林里,一抹清冷的目光正投注在我的身上。那抹目光的主人淡淡地对身旁的白衣女子说:“无暇,她已脱险,看来这次无需再麻烦你了。”说完,身形一隐,再无踪迹,就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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