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了雍城后,琐事繁多,又有傅良绍隔在中间,早晚难以见面,谢珩竟再未跟她亲近过。此刻夜深人静,心中邪念蠢蠢欲动,美人已在身下,忍不住去撬她唇齿。
伽罗忙偏头避开,如受惊后惴惴的鹿。
谢珩似闷笑了声,奋起去追。伽罗见侧头已无济于事,忙往旁边挪,谢珩紧追不舍,不过片刻,就将伽罗挤在床榻角落。她微微仰头,发丝散乱披在肩上,裹身的锦被不知何时露了缝隙。
谢珩趁机低头,埋首在她肩窝,避开半敞的寝衣,含住香软肌肤。
她的颈窝有股淡淡的香味,许是月麟香用久了浸润肌肤,香软惑人,比之最酥嫩的豆腐更添旖旎淡香。颈窝尚且如此,别处岂不更加诱人?谢珩喉结咕噜滚动,两只手臂将伽罗困在身下,目光落在她的脸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锦被下的玲珑身段。软玉温香,娇酥胴体,拥在怀里疼惜,应是世上最销魂的滋味。
谢珩原本是想逗她,却反而挑起内火来。
他盯着伽罗,目光炯炯。
月明无声,逼仄角落中,他滚烫的呼吸落在脸上,令伽罗热气蒸腾。
残留的那点朦胧睡意彻底消失,她瞧着谢珩愈压愈近的胸膛,周遭全是他的气息。胸腔里砰砰直跳,她退无可退,察觉谢珩的手似往被中摸索进来,忙伸手压住,仿佛握住烙铁。
脑子里乱糟糟的,她直觉不妙,忽然福至心灵,低声道:“殿下,我不能受寒。”
“嗯?”谢珩碰了碰她鼻尖。
伽罗犹疑了下,低声道:“来了月事,绝不能受寒。”说着,垂首避开他目光。
这话果然有奇效,谢珩怔了片刻后,眼中炙热渐渐褪去。
旋即,单膝跪在榻上,连同锦被将伽罗抱在怀里,闷声道:“我又没打算拿你怎样。”
这话显然是扯谎,伽罗没追究,任他抱着,稍想了想道:“殿下到帐外等我片刻,如何?”
谢珩旖旎心绪尚未敛尽,将她审视片刻,果然依言走出去,站在窗畔,背对着她。
伽罗便拥着锦被坐起身来,探出半个身子,将旁边矮案上的衣裳取过。她此刻没法脱了寝衣,只好将宽敞的寝衣裹紧,将中衣套在外面,再穿好外裳。
床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谢珩强忍着没回头,好半天,才听伽罗道:“好了。”
他回过身,就见伽罗盘膝坐在榻上,锦衣严实,青丝披肩。
“我们坐着说话,好不好?”她说。
……
一方矮榻,一条锦被,谢珩同伽罗对坐说话。
记忆里的趣闻,淮南的旧事,伽罗靠在谢珩肩上娓娓说来,像是呢喃。说到濂溪的风土人情,谢珩不时追问,有会心处,也会说些趣事给她听。提及淮南的事情,除了当地民俗风情,偶尔谈到高家时,谢珩虽不怎么接话,却也不再是从前一提高家就沉着脸的模样。
伽罗心中慰藉,将双臂环抱在他腰间,听着他平缓沉稳的心跳,渐渐睡去。
夜已极深,外头风动竹叶,偶尔蹭过小窗。
谢珩将伽罗打横抱着,令她在榻上躺平,盖好被子,旋即侧卧在她身旁,沉默瞧她。
先前虽已派人查探过伽罗身世,却也只是勾勒经历,不知她的心思。唯一听她深谈旧事,还是在京城别苑的那回,几碟家常小菜令她触动,说起在濂溪的往事。那是谢珩头一回触到她在去淮南之前的经历,美好而令人神往。
而今听她细说,更是令人心疼。
被爹娘捧在掌心的明珠,骄纵矜贵,要经多少磨砺,才会在危境中镇定自保,在云中城做出独自去北凉的打算,又将往事深藏在心间,水波不惊,明眸如春?
谢珩抚过她的发丝,心绪涌动时,在她唇上轻轻亲吻。
伽罗仿佛在梦中有所察觉,唇角动了动,翻个身凑向谢珩,循着那一团暖热,钻到谢珩怀里,满足的叹息一声。
……
香梦沉酣,周身温暖,伽罗抱着谢珩的腰睡了一夜,直至谢珩轻轻取下她胳膊时,才朦胧睁开眼睛。
天刚蒙蒙亮,院里似有侍卫整队的脚步声传来。
伽罗睡得迷糊,直至谢珩下榻,回身给她盖被时,才道:“殿下要去哪里?”
“天还早,再睡会儿。”谢珩答非所问,扶正头上乌金冠,理平衣裳。
伽罗迷迷瞪瞪地瞧了片刻,猛然意识到谢珩是要启程回京,想翻身爬起送行,却被谢珩按在榻上,陷在厚软被褥里。
“外面天冷,别着凉。”谢珩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温声道:“我在京城等你。”
外头脚步声已安静下来,必是时辰已到,整队完毕。
谢珩纵有眷恋,也不能自违命令,往伽罗脸上摩挲片刻,毅然转身往外走。
伽罗目送他背景,在屋门关上的一瞬,终究没忍住,起身下榻,因披风不在手边,遂将锦被扯起来裹在身上,趿着鞋子跑到窗边。推开窗扇细缝,因冬日夜长,外头不过天蒙蒙亮,贴身值守的侍卫已整齐立在甬道两侧,战青和杜鸿嘉穿得齐整,左右迎候。
待谢珩下了阁楼,行礼过后便随他出行。
挺拔魁梧的身影不过片刻就消失在廊道尽头,朦胧天光下,唯有白鹿馆中的阁楼交叠参差,游廊纵横交错。整个紫荆阁霎时变得空空荡荡,连声咳嗽都没有,晨起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过树梢,动静分明。
伽罗呆怔片刻,回到榻边了无睡意,索性盘膝坐着发呆。
*
谢珩抵达京城,已是小年将近。
途中朝行夜宿格外仓促,回到京城,瞧着朱雀长街两侧愈发繁忙热闹的商铺,看到满脸喜气置办年货的百姓,才恍然觉出过年的味道。他此行洛州,除了大患,当日小相岭上的凶险战事也早已传遍京城,太子英武之名更是鼎沸,端拱帝特地命姜瞻和徐公望率百官在宫门外迎候。
谢珩端然受了百官拜贺,率众来到紫宸殿,不过片刻,端拱帝驾临。
自拿下宋敬玄至今,已过了二十余天,谢珩密奏各自功过,端拱帝与姜瞻等人商议权衡过后,早已定下封赏办法——除了对重赏加封黄彦博、战青、杜鸿嘉等人、优厚抚恤阵亡的柘林府士兵,给活着的士兵赏赐记下功劳之外,对韩林的封赏格外引人瞩目。
除了格外丰厚的赏赐之外,因他忠心护主,骁勇过人,特追封忠勇伯的爵位。
原本追封的爵位只是为瞧着好看,端拱帝这回却特意下旨,待韩林的遗孤年长成人,可降一等承袭爵位,在此之前,韩伯岳还可如常领爵位供奉,并赐了一处宅子给他。这样一来,忠勇伯的爵位不止是死后追赠,还可福泽子孙,令无数人艳羡。
赏赐过后,便是对宋敬玄、徐昂及附逆都尉的惩处。
宋敬玄在洛州和京城的宅邸早在小相岭之战后就已查封,因其擅自用兵谋逆,端拱帝虽未罪及九族,其府中原有的爵位当即被褫夺,父母兄弟及子女皆被投入狱中,待查清罪名后一并处置。徐昂亲眷不多,早已按谢珩的吩咐看管在洛州监牢,余下数名攻打小相岭的都尉,也未能逃去附逆罪名,罪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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