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反手将她握住,掌心微烫, 小声道:“两个月没见,想我吗?”
“嗯……”伽罗故意沉吟。
谢珩不满,躬身重重亲她,惩罚般将红嫩双唇轻咬,便想撬开唇齿攻入。
伽罗生怕他一时不防伤了孩子,趁着未被禁锢,忙笑着往后仰了仰,“小心孩子。”说着,牵引谢珩的手轻轻按在鼓起的小腹上。
九个月的孩子早已成形,每晚伽罗睡觉时,还能感受到他翻身的动静。
从去岁查出有孕至今,固然为之身子难受、辗转难眠过,然而瞧着逐渐鼓起的腰腹,听着侍医说胎儿无恙,还很活泼时,却令她越来越欢喜。每晚睡觉时,哪怕谢珩不在身旁,也不觉得孤单,或是念书讲故事给他听,或是召乐伎弹奏几首舒缓曲子,每常他翻身闹出动静,还要对着肚皮傻笑半天。
继而愈发思念谢珩——不是为空荡的床榻玉枕,而是想让他也能陪着孩子。
盈满心胸的欢喜,她想跟他分享,迫不及待。
这种欢喜甚至比重逢的喜悦更浓,伽罗觑着谢珩,停了片刻,小声道:“感觉到了吗?”
“他在动。”谢珩小心翼翼的,隔着单薄的夏衫,生怕粗粝的手掌伤及伽罗,连呼吸都放轻了。片刻后,咧嘴而笑,像是发现了极神妙的事情,“他真的在动?他知道是我回来了?”
一瞧就是从前没见过孕妇的人。
伽罗抿唇,笑生双靥,“是呀。昨晚收到刘铮递来的消息,我便跟他说了,他也盼着殿下呢。看——”她握着谢珩的手轻轻挪了挪,那儿还能感觉出些微动静,“这孩子好动,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男孩女孩都好!”
谢珩强压兴奋,瞧着伽罗时,眼底几乎能放出亮光。仅仅抚摸已不够,他忽然矮身半跪在地,手臂圈着伽罗腰肢,将耳朵贴在伽罗腹上。凝神静气,仿佛能听到里头动静似的,他笑意更深,隔着衣衫亲了亲,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在锦州看你书信提及孩子,格外挂念。”他揽着伽罗往里走,小心翼翼的,仿佛她是美人儿灯,他呼吸粗重些,都能吹坏似的,“走的时候他还很小,一转眼竟这么大了。听说孩子会闹得人没法睡觉,你夜里难受吗?”
“睡觉时确实难受。”伽罗也会诉苦,“躺着睡是不成的,只能侧着,还不能压着孩子,翻个身都不方便。殿下瞧——我是不是瘦了一圈?”
“瘦了吗?”谢珩端详,“我只觉越来越好看了。”
……
从前只有在床榻间柔情蜜意时,他才会说这种话,这会儿平白无故的说起来,可见这趟锦州之行,脸皮不止晒黑,也被风沙糊得更厚了。
伽罗忍俊不禁,“给殿下肚子上绑个数斤重的孩子,每晚睡觉试试!”
“我知道怀孕辛苦,晚上就服侍你揉肩捶腿,好不。”谢珩虽是头回有孩子,却也从侍医那里问过详情,知道这一年怀孕昼夜不停,虽叫人欢喜,却也比受刑还难受。在外的狠厉冷肃心肠,在触及伽罗腹中孩子时,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扶着伽罗坐下,轻轻拥她入怀。
伽罗也收了玩笑心思,“锦州算是平定了,表哥和蒙姐姐、战将军他们都无恙吗?”
“杜鸿嘉受了点伤,不碍事。战青——”他笑了下,“父皇今日颁旨,要将英娥许给他。”
“当真?”伽罗喜出望外,“父皇亲口说的?”
谢珩颔首,“战青出身低微,又不太通文墨,所以父皇不太中意。这回他功劳不小,英娥又死扛着不肯嫁给别人,父皇拗不过,只能允了。”
“公主这会儿必定很高兴!”伽罗也跟着欢喜,“殿下在锦州的时候,每逢家书将近,公主都会来我这儿坐坐。她心里记挂战将军,又不肯明说,我还当这事会拖一阵子。”
“你这儿都有了孩子,英娥跟你同龄,父皇也盼着抱外孙。”谢珩重又抚向伽罗腰腹,“累吗,躺会儿?”
一抬头,却见伽罗正觑着他,目光悠悠仿佛衅问,却不说话。
谢珩诧异,“怎么?”
“说起公主,叫我想起件事。”伽罗半靠在软枕上,“前年重阳我离开时,曾在南熏殿放了副画,上头是紫藤和阿白。殿下想必看到了?”
她一提这茬,谢珩霎时明白缘由。
那幅画被他藏匿,正在昭文殿中收着,想必是伽罗跟英娥提起,才会有此一问。
谢珩心思被窥破,没法宣之于口,觑着伽罗,没回答。
伽罗心中洞然,笑问道:“画呢……唔!”剩下的话尽数被堵在喉咙,谢珩仿佛猛然扑向猎物的虎豹,含住她双唇。
温软甜香,更胜从前。
强压了两个月的火气直往上窜,谢珩将伽罗压在软枕,小心避开腹中婴儿,肆意攫取。这番引火烧身,谢珩如同虎狼,直厮磨到傍晚时分,伽罗才算逃离魔爪,手臂酸痛。谢珩精神奕奕,早将先前的尴尬抛之脑后,去浴房擦洗过,又帮伽罗洗净,才命人摆饭。
当晚睡前闲话,锦州的战事还在其次,最多的还是腹中胎儿。
谢珩一会儿抚摸,一会儿凑过去听,直闹到半夜,伽罗困倦了,才拥着她入睡。
*
锦州邓统战败的消息传出,太上皇闻之震惊。
旋即,召齐麾下将士,议定拼死一搏。
数万大军聚集至檀州一带,攻势更凶。京城中端拱帝得报,焉能坐视不理?锦州平定后,他也总算能腾出手来,除了命户部调拨钱粮供给之外,仍令黄彦博亲自出战,击退田锐叛军。只是叛军事小,里头夹着的太上皇却颇棘手——有蒙旭的例子在,端拱帝也知道,这些朝臣都顾忌太上皇身份,未必敢下死手盯着,届时万一被他逃窜,终是隐患。
思来想去,唯一放心的,仍是只有谢珩。
遂召谢珩入宫,托付此事。起初的打算是战场上趁乱射杀,又觉不妥,只命谢珩活捉,将其严密看守带回京城。
谢珩舍不得待产的伽罗,又知事关重大,只好应命。回到东宫同伽罗说了此事,约定速去速回,尽量赶在伽罗生产之前回来。因怕急事无人做主,特地将战青和杜鸿嘉都留在东宫,命他们务必尽心,又召来陆双卿和黄莺耳提面命,不许她们出半点差错。
这些消息后来传到端拱帝耳中,他也只是一笑,继而出神——
防患未然的事他能下手,但残害亲儿子的骨肉的事,他绝对做不出来。然而谢珩却对他防备至此,可见先前药浴的事上,父子二人间生了多深的裂隙,才令谢珩徒生猜疑,以为他还会用龌龊手段。
端拱帝自觉难堪,却只能算咎由自取。回想旧事,后知后觉地明白谢珩这般作为的原因,遂撤了东宫监门卫率陈玄之职,调往别处,令其副手暂代其职,待谢珩回宫后再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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