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泣不成声,景辰把手放在小二头上表示安慰,问:“我睡了多长时间?”小二抽泣着:“三个时辰了,雷霆宫的人把您送回来时可吓死我了…”
“三个时辰了,这么长时间…”他缓缓起身,胸膛很疼,看见自己的衣服染着血,他吩咐小二:“给我重新拿一套衣服吧。”小二拿来衣服要帮他换,他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他脱下血衣,简单处理了下伤口,穿上衣服,镜子里又是那个原来的景辰。他张开手心,手里安静的躺着熠熠发光的龙鳞,龙鳞在他手里渐渐变形,变成银白色的,像珍珠一样的丹丸。他把丹丸攥紧在手心。
他从屏风后出来,小二急忙迎上前:“殿下,您这是又要去哪啊,您的伤还没好…”景辰脸色还是白的,声音也有些虚弱:“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殿下,您不能…”不等小二说完,景辰已经离开。
再次回到药仙府时,景辰赶得太急,已经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他推开药仙府大门,小药童颠颠的迎上来:“白哥哥…”在看到景辰脸色很不好时,小药童担心起来:“白哥哥,你怎么了…”景辰脚步有些虚浮,“清泽呢…”“清泽?哦,你说白姐姐啊,她在里面睡了…”
景辰一进屋,药仙就感觉他不对,这两天他的事情传的满天飞,本想问问他,但看到他这幅样子,收了声。景辰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去了清泽的房间。
清泽这两天虚弱许多,每次毒发作时,靠着药仙的药沉睡减轻痛苦,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她躺在床上,隐隐发着冷气,像冰雕一般。
多日不见,在看到清泽的那一刻,景辰心头一瞬涌上万般情绪。他轻轻走过去,一点一点的抚摸她的眉眼,从眉毛到嘴唇,他把脸贴到她的额头上,凉凉的。
他不禁自嘲的想,现在两人倒是绝配,她虚弱的发白,他也虚弱的发白。不过,很快就好了,她不用再受痛苦了。
景辰从桌上倒了杯水,把她扶坐起来,手捏上她的脸颊,把丹丸喂下去。清泽睡得很沉,呼吸声犹可闻。他把清泽缓缓放到榻上,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他已经微微出了虚汗,刚受完刑连一天都没休息,伤口也没仔细处理,又赶了一段路程,他明显觉得自己体力不支了。
胸口上的疼痛发作起来,他不由得粗重的呼吸,呼吸声越来越大,他有些踉跄的退出房间。
刚一出门,药仙皱着眉摇着扇子瞧他,房里药气味道很重,他闻不到,疼痛几乎淹没了他的嗅觉。他低着头往前走,药仙使蒲扇一挡,架住他,“看来你伤的很重,来,我给你瞧瞧。”
药仙带着他到清泽的隔壁房间,景辰想坐在凳子上给他检查,药仙不由分说把他架到床上,药仙解开他的衣服,伤口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倒抽一口气:“啧啧,你这怎么弄的,嗯?雷劈光劈这一个地方了?不知道动动换换地儿?”
药仙一圈一圈解开他的纱布,在看到伤口时震住,“你…你是不是…”景辰疲惫的闭上眼不出声。
药仙看病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而且他真身也是一条龙,胸口一圈深痕,冒着血,不是拔掉了心口的逆鳞是什么。
“胡闹!”他气愤,“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药仙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明白了景辰这两天的所作所为,他指着景辰想再训两句,却发现景辰已经沉沉睡去,药仙无奈,长叹一声,上前给他处理伤口。
清泽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觉得浑身松快许多,身体好像也不似之前那样使不上劲,眼前突然一张放大的嫩嫩的脸:“白姐姐,你醒啦…”清泽起身,小药童不知道在这守了多久,她随手摸摸小药童的头:“你怎么在这。”小药童眨着水润的眼睛,像是哭过,“白哥哥回来了呢……”
清泽一怔,忙问:“他在哪?”
“在你隔壁啊,昨天他就回来了,你一直睡到现在……哎,白姐姐,你去哪…”
清泽一出门就对上药仙阴沉的脸,她不明所以:“有什么事吗?”“你的毒解了,你可以走了。”迎头而上的逐客令敲在脑袋上,清泽有些懵:“我的毒解了?什么时候的事?”
药仙没理她,清泽转身去隔壁找景辰,药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外走,他大晚上的突然发脾气,清泽没说什么由着他来。
药仙把清泽拖到正厅,炉鼎底下的火烧的正盛,红色的火苗跳跃着,映在清泽的脸上。药仙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更生气,哗哗的摇着蒲扇,来回走来走去,突然停下,“你知道十二殿下回来了吧。”
“嗯。”清泽点点头。药仙有些烦躁的晃着蒲扇,“你知不知道他用什么救得你。”清泽看着他。药仙背过身,忽的又转过来,几乎是压抑的吼的:“他用前心逆鳞救了你!”
恍若一个雷劈正中天灵盖,清泽愣怔在当场。
炉鼎悠悠的冒着热气,药味弥漫满屋,热气蒸腾,覆着清泽的脸,看不清。药仙点着蒲扇,最终长叹一声,离开了正厅。
药仙端着药去了景辰那间,一进屋,就看见景辰已经靠坐起来,气色仍是苍白。他坐上榻,把药递给景辰,絮叨着:“伺候完她又伺候你…”景辰端着药碗,问:“刚刚你在喊什么,清泽醒了吗?”
药仙瞪他一眼:“早醒了,光顾着她。”复了,又道:“我把你用逆鳞救她的事告诉她了。”景辰手抖了抖,药汁差点洒出来,向前倾身,有些着急:“你怎么告诉她了…”
药仙扶了扶他的手,又瞪他:“怎么,还想做好事不留名?我看那丫头没良心的很,我告诉她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连滴泪都没流…”
刚才前倾身体的时候有微微牵扯到伤口,景辰稍稍往后仰,胳膊支撑住身体,闭闭眼:“我怕她内疚。”
“哼,”药仙冷哼一声,“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景辰问:“她现在还在这吗?”“不知道,”药仙不以为然:“刚才赶她了,不知道走没走。”
景辰皱眉,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药仙:“你要上哪,你的伤还没好。”景辰没答,径直走了。“唉。”药仙叹息一声,无奈的摇着扇子:“痴男怨女无尽头啊。”
景辰心里着急,着急的往外赶,他突然害怕,害怕她觉得欠他太多,因此疏远他。他心里苦笑,他们俩谁欠谁的早已理不清。
景辰推开清泽房间的门,空无一人,他胸口窒闷,急躁起来,正想着她是不是回了丹穴,刚迈出正厅大门,顿住了脚步。
今晚明月当空,细细一弯,却铺洒了一地的光,温和柔软。她站在院子里的菩提树下,背对着他,绿色的树,白衣的她,乌黑的长发披在背上,如山上冲下的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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