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从景辰进来时就没什么反应,知道他看到景琛受伤,景辰同时也受伤时才有了反应。他明白过来,景辰和景琛是同命体,一方死另一方也必死。他不会允许多年培养的儿子就这样死去。
更多的人涌入殿内,众仙顾不得景辰的身份,阻拦景辰,入了魔的景辰一句话也听不到,谁挡他,他杀谁。他出手极狠,不留情面,不管是谁,一路杀过,血溅满身。他的眼睛深不见底,像是在梭巡着什么,终于,他看到天帝,一跃而起,踩翻人群,直冲天帝而去。
众人慌乱,纷纷上前保护天帝,天帝八风不动,只骂了句孽障,伸出一只手隔空制住他,景辰动弹不得,突然一个爆发,挣开束缚。
他压抑的太久,在这一刻杀红眼。
大殿内随处可见的人头,胳膊,谁也想不到曾经那个温雅的十二殿下竟然变得这般残暴。他受了伤,却感觉不到痛,他像只迷茫而狂暴的兽,要撕毁着世间一切。
阻拦他的人要么没命,要么负伤,天帝站在人群拥护的中间,不声不响的看着疯狂的景辰,纹丝不动。
大殿外突然被极亮的白光覆盖,景辰愣住,转身。紫薇大帝于白光中盘坐,只淡淡的看着景辰:“痴儿……”
景辰喉咙哽住,眼神呆滞,脚步不稳的走过去,咳嗽出一滩血,浑身无力。他痛苦:“师傅……”眼睛模糊。
紫薇大帝缓缓伸手,景辰闭上眼蜷缩在地上。
“是福是祸,是孽是缘,祸由因起,因由祸生,既苦,何不忘也。”
白光缓缓照过景辰,片刻后,景辰衣衫整洁的躺在地上,血迹伤痕统统不见,又变成从前的他。
天帝抱手:“多谢大帝。”
紫薇大光随着白光一起消失。
景辰被送回青天殿休养,天帝权衡之下,囚禁了景琛。
两人是同命体,就必须牺牲一个人的自由保护另一个人。即便景辰入魔屠杀众仙,给天庭带来坏的影响,可天帝依然偏向景辰。
景辰的道行完全高过景琛,性子虽静,处事沉稳,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和原则,今天的所作所为不管好坏,却足以体现他的能力。可景琛虚有其表,即便生命力顽强,有小聪明,但是人格并不完全,甚至下作,没有大将之风,大事不能用他。
日子渐渐平静。
景琛醒过来时,脑子一片空白。他愣了一秒,起身,殿内空无一人。他走出门去,殿外明亮,他伸手挡住眼睛。
闭眼的瞬间,好像有一个白色身影的女子一闪而过,他奇怪的睁眼看外面,什么也没有。
石榻上,两个交缠的人影,女子的裸背线条清晰又模糊,身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是他自己。脑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这一幕,景辰红了脸。
是幻觉吗?
那个女子,是谁?
令丘火山自那日爆发后,一直处于死寂的状态,坑中的焰浆凝结成块,焦味也散去。
附近荒无人烟,草也都烧成了灰烬,一踩,就会扬起灰土。山下,一团灰土在移动,确切的说是一只朏朏在灰土中移动。它睁着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眼神露出兽类的急切。
它一路跑到山上,用小爪子扒住坑边往下看,灵敏的鼻子动了两下,扬一扬大尾巴跳了下去。
它的鼻子四处嗅着,好像在找什么,突然停住了动作。找到了。
摁了摁那块地方,开始手脚并用的刨那块地。沉寂后的焰土凝固发硬,它小小的身体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它用力刨,手脚磨出血,沾到毛上。可是动作依然不停,渐渐的,被它刨出一个小坑,抹开覆在上面的土,一块烧焦的人皮露出来。
它欣喜的叫出来,低下头去闻那块皮,鼻子拱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掉出一滴泪。
停了会,它跳出火坑,掉头去往丹穴城。
煜阳看到那只朏朏时,朏朏正可怜的看着他,它手脚都是磨出来的血,煜阳心头怜惜,过去抱过它要给它治伤。可是它不让他抱,只是嘤嘤叫着,两只爪子拖着他的衣服往前走。
“你要带我去哪?”
朏朏点点头。
煜阳惊讶:“你听得懂人话?”
朏朏点点头。坐立起来,指指前方,又拖拖煜阳的衣服。
煜阳明白了它的意思,跟着它带的方向走。
到令丘火山时,煜阳万般情绪涌上心头,这是清泽跳山的地方。朏朏带着他上山,煜阳心情渐渐不平静,觉得朏朏带他来的目的呼之欲出。
他随着朏朏跳进火坑,扒开那个之前朏朏刨过的小坑。
眼泪终于落下来。
“清泽。”
☆、第 36 章
画面缓缓合拢,镜面两侧的波纹如幕布般向中间合拢,渐渐的,镜子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从来没有凤族英雄,只有罪人。她哪里知道令丘火山下有太极图?只不过歪打正着,害了凤族的同时顺便又救了凤族。怪不得从她醒来后一提到九妹就莫名的心痛,怪不得朏朏会去救她,待她和景辰这样亲密,怪不得她全身只有肚子上的皮肤好不了。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白泽进来时,屋里的温度极低,不由得打了个喷嚏,看到清泽呆呆的,失了魂般的站在镜子前便明白了一切。
他轻声叫她:“小白……”
清泽的脸没有血色,扯扯嘴角想笑,终究没笑出来,她问:“上次你突然去青天殿,九妹回来你拉走她就是为了这个吧。”
白泽心里很不是滋味,早知道他应该扔了这面镜子。他尽量放缓语气,组织着语言:“丫头,即使过去那样惨烈,但是你,包括凤族,你们现在过得很好。”
她低着头,身体僵硬,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手抬起不知道要找什么,又放下,胸口一下一下起伏着,无措又迷茫。白泽上前抱着清泽,拍拍她的头,安抚她:“丫头,没事的,都过去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你要是接受不了就哭一会吧。”
清泽不想哭,心里有点钝,那些情景冲击着大脑,她缓不过神。
她推开白泽,“我想静静。”
清泽失神的走了,身后拖着迤逦一地的冰霜。
白泽叹出一口气。
清泽不知不觉回了桐林。
情由此生,情由此灭。
桐林还是老样子,只是与出桐林那会的心境已大不同。
她仰头,迷茫的看着天。她该怪谁?怪景辰?怪自己?还是怪那个横空而出的景琛?一切有因必有果。如果当初她看破那人不是景辰,如果当初景辰没有走,如果她当初再多些防备……如果的如果,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清泽揪住她的头发,闭上眼劝慰自己。既然已经都过去,就这样吧。
她很矛盾,现实狠狠击中她,她原谅不了自己。
南荒。
崇吾山。
景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暗牢待了不知道多少天。
这里看不见外面,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黑夜,地上潮湿不堪,生着黑绿的青苔,脏滑又腻。景辰盘坐在地上,闭着眼。胸前被血染红的衣服被撕下一块。之前有人进来撕下他一块衣服就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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