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我现在不想要银子,就想要你。还不将素娘请回去,今儿个老子要成亲。”大胡子一声大喝,书生几乎要退步。也不知那素娘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了出去,一头撞到了柱子上。要不是有人挡了一下,恐怕要血溅当场。
大胡子被素衣女子这股子不要命的动作吓到了,抢过了书生手上的银子,放下狠话:“今儿个看在银子的份上,老子就放过你。下回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慢着,字条还没还给我。”素娘一把拦住大胡子,将按了她手印的欠条拉到手,确认后当场销毁了。
大胡子一行人离开,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来。秦容却没有立即离开,他刚在旁边的茶棚里坐下,就见那名素衣女子和卖身葬母的女子给书生行礼。隔的距离远了些,他们说话的声音小了,秦容只能凭口型猜测他们几个说的话。约莫是报恩一类的话,不过都给书生拒绝了。卖身葬母的女子还要说什么,却被素衣女子拉住了。
等三人走了,书生向秦容坐的茶棚走来。茶棚客满,只有秦容面前还有一个空位。
“这位公子,我可否在这里坐下。”
秦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疑问想请教兄台。方才兄台明明看穿了那一伙人都是做戏的,为何还要将银子给那些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抢到了新娘捧花,感觉可以开心很久啊!!!!!!!!!
但是我不会加更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友人
书生一愣, 随即在秦容跟前坐下。
“公子如何知道那些人是做戏,而非真的被人追债?”
秦容朗声道:“举凡到了卖身葬母的境地, 已走到了绝路, 不可能还有心思收拾打扮自己。那女子虽然一身缟素,但是衣服的料子却不差。若真的痛失亲人, 少不得面有戚戚然, 我没有从那女子脸上看出悲伤,只见到了兄台出手阔绰后的欢喜, 以及想要缠上兄台的决心。再说那名素衣女子,她冲上来打人的一幕, 给人的冲击很大。她将银钱从妹妹手中夺回来, 还给兄台, 不论是旁人还是兄台,一定认为这是一个明理懂事的女子。若事情到这里,我或许认为, 所有的戏都是那妹妹闹出来的,与姐姐无关。可是, 大胡子一行人来得太及时了。整个过程看似没问题,恶霸与弱质女流,一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一个刚强,有情有义,却命运多舛,让人心生怜惜, 忍不住出手相助。可实际说来,整件事经不起推敲。”
书生没有说话,看着秦容若有所思。秦容继续说道:“不说别的,那一纸欠条就是最大的疏漏。当日,素衣女子还钱时,难道就不曾想过要将欠条拿回来?素衣女子并非糊涂之人,一举一动,合情合理,没道理在还银钱一事上,忘了将最重要的欠条索要回来。最后那一撞也是有讲究的,且不说素衣女子是否真的力气大到能从一个五尺大汉手中挣脱出去,可她真要撞柱自裁,为何不选择离她更近的左边柱子,而是要舍近求远去撞右边的柱子?无非是右边的柱子旁边站了人。我猜,方才那姐妹二人一定向兄台索要住址,以便日后将银钱归还兄台吧。应当是妹妹开的口,姐姐呵斥了妹妹,然后姐姐将她姐妹二人的住址告诉兄台。”
要是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秦容绝对要打开扇子扇一扇,以彰显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公子所言,句句在理。然而,素娘性情刚毅,却不是公子所猜想之人。”书生话一出,秦容嘴角的笑容一僵,他看这种卖身葬母的戏,没有十出也有七八出,方才那一场不过比普通的卖身葬母多了一出恶霸逼抢良家女子的戏码。他的推测怎么会出错?
“方才素娘与我说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她姐妹二人的母亲在半年前过世了。当时家中银钱不足,周转不灵,为了不让母亲寒酸下葬,她向王五借了五两银子,请寺中和尚念了几天经。写欠条时,素娘事先与王五说清楚了利息几分,归还的期限。而她在此之后,日以继夜地绣花,终于凑齐了十三两银子,给王五送了过去。不料那王五却推说欠条没了,素娘欠他的银钱不能推迟归还的期限。王五给素娘写了一张收据,结果被放起来的那张收据却不见了。素娘怀疑是王五的人偷走了收据,可她没有证据。谁知道王五会当街发难。方才撞柱子,她不过是为了吓王五,明明白白告诉王五,她不怕死,就算王五想打她和眉娘的主意,也要掂量掂量是否值得。出了人命,王五也讨不了好处。既然是吓人,自然不能真的撞过去,在那种情形下,素娘的急智让人佩服。”
书生眼中有赞许,秦容不禁皱了皱眉。素娘此人,实在让他觉得违和。可是书生的话,他竟然无法反驳。
“我既决意替她姐妹二人还清银子,就没打算让她们凑钱还给我。所以,当眉娘提起我的住址时,我回绝了。到是素娘,自有风骨。禀明自家住址,还向我许诺他日一定将今日向我借的银钱归还。”
归还银钱,不过是一句空话,家庭住址也可能是假的。这话秦容不好说,不过书生此人到是心性纯善,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鄙姓闵,单名一个秦字,字慎行,尚未及冠。”男子二十岁及冠,再由长辈赐字。也有人早早得了字。秦容的字,乃圣隆帝所赐,有告诫他谨言慎行之意。行走在外不便使用真名,闵秦是秦容在外头的化名。
“小生暮驰,字宏翎。今年二十有一,虚长闵公子几岁。”
暮驰谦逊,与他说话如沐春风,让人忍不住心生结交之意。
“宏翎兄也别称我为公子了,唤我慎行便是。咱们相识一场,即是缘分。今日就由我做东,与宏翎兄畅饮一杯。”
秦容站起来要走,却被暮驰拉住了。
“闵公子见谅,家母日前病重,我在佛前许下心愿,若家母的病情好转,我愿斋戒茹素一年。前些日子家中来信,称母亲的身体大安。佛祖保佑,我自当依诺言还愿。”
“既然不能喝酒,那就在这茶棚里喝茶,宏翎兄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
一时间,两人在这粗陋的茶棚里饮茶畅谈,好生自在。暮驰学问做得极好,有贡士功名在身,要不是去年春闱时,暮驰因病没能参加殿试,秦容认为,以暮驰的学识和相貌,要取得进士功名并非难事。
母妃常说,结交英才当于微末之时,秦容深以为然。何况,暮驰品行端正,实乃谦谦君子。与他结交,不全为利益,气味相投是也!
“宏翎兄日后有什么要事,只管来杏子胡同左边第一家找我。我若不在家中,你报上姓名,守门的老管家知道了,定会叫家中小童出来寻我。”
两人一番交谈下来,秦容发现,暮驰竟有过目不忘之能。非但如此,暮驰双笔可同时手书,还仿得一手好字。对暮驰了解得越多,秦容就越发庆幸今天出宫了。要不是停下来看了一场戏,看完戏后没有着急离开,怎能结识暮驰这么个能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幽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