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想叫声姐夫好难呀!”
叶四吐了一口瓜子皮,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陷入沉思。
梅院外的一切,从远处的房屋及树上皆铺上一层厚厚的白纱,令院内看起来更加萧瑟,灰朦朦的仿如大海中一座飘浮的孤岛。
午时,雪稍停,人声开始骚动。
院外,隐隐传来孩子嬉戏的笑声,大概是孩子们聚在一块打雪仗,堆雪人。
院内,有人立于一颗骨里红梅下,静静地观赏着雪景。
凉风拂过枝权,吹动着梅花和白雪。那雪花随风飘落一朵接一朵,在她身边散下,美极了。
从致忍不住探出小手接住,一朵,两朵……
当她沉迷在冰雪之中,耳边传来一声低唤:“姑娘!”
从致应声抬首,晨风吹动她的面纱,紧紧地贴住她姣美的脸庞,美目流转,顾盼生辉,描下一幅极美的仕女图。
某人又看呆了,有人却不在意。
她应道:“阿阳,你来了!”
话毕,她想转身,不料脚下发麻,她身子晃摆不定,似乎下个瞬间便会坠落雪地。
幸好,阿阳眼明手快,上前扶住她不稳的娇躯。
一股熟悉的清香卷入鼻端,阿阳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
姑娘身上总隐隐散发出一股梅花的幽香,她与梅相伴半生,身上自然沾染了梅花的香气。偏这香味却带着诱人气息,诱人一嗅再嗅。
“呼——”
从致半靠在阿阳温暖宽厚的怀内,她道了声谢,赶紧退开。阿阳墨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失望,又马上掩去。
踏了踏雪地,稳住身体,从致问:“阿阳这么早起来。用过早膳了吗?”
她时而温柔,时而任性,时而又略显疏离,总是让人猜不透。
阿阳答:“用过了。”又问:“姑娘站了多久呀?可有穿暖和?”
从致只是笑了笑,拍掉身上的雪花。
忽地,阿阳瞥见她细嫩的脖子上露出一条红绳,绳上串起七片以珍贵的翡翠精心雕琢而成的柳叶。
她虽贵为齐府的姑娘,却不喜饰物。寻常姑娘家喜爱的钗钿珠宝她全不喜配戴,只以一支玉簪绾起三千烦恼丝。
这支玉簪还是她母亲陆雪的遗物。
向来清雅,身无长物的她竟戴着这么一串昂贵的柳叶,肯定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他忍不住开腔问:“姑娘这一串柳叶是上好的玉石。不知是何人所赠?”
闻言,从致一慌,小手忙抓住胸前的七片柳叶握紧,答:“是我母亲从小给我戴的,说是保平安。”
说着悄悄地将柳叶掩回衣物内。
阿阳只是点头,也不再追问。这是六婶家的私事,他本不该多问的。只是总免不了有些好奇。
是对她本身好奇,还是六婶家的家事?
他此时却分不清。
忽地,有人悄然出现,插话道:“从致,我有话与你说。”
两人双双转首,一瞧。
竟是久未露面的丰叔,他脸容泛红,身上的洒气未退,一袭薄衫时常让人模糊了季节的转变。
“丰叔你来了!”
“哼!”
丰叔冷哼一声,率先往屋内走。
从致苦笑一声,转身跟上他的步伐。
红梅花随风飘远,就像阿阳追遂的目光,直到眼中那道纤影消失了,他才回过神来。他握掌成拳,有点生恼自己又被美物所惑。
室内,与外的冰天雪地完全不一样,火炉烘着一屋温热,让人踏进,便不想再出去面对冰冷的风雪。
大门紧闭,只开了半扇窗。
冷风偶尔卷入屋内带来几滴雪花和梅花,却没有带来太多的寒意,反倒令空气流通,不至于过于闷热。
丰叔坐下,瞪着缓缓而来的从致,开腔道:“从致,现在还来得及。听我一句——”
“我已经决定了。”
“啪”地一声,丰叔拍桌而起,恼骂:“你……你就和你母亲一样,这么固执不听话。我……我——”
从致笑了笑说:“丰叔请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哼!谁说我担心你呀。你这头小狐狸!我只是……不喜你的作法。一个女人的名节多重要,你却敢拿来玩。郁青那丫头也随你!你俩两人欺我一个。哼!”
从致也不反驳,只是笑着。
丰叔拿她没办法,只道:“今晚我在折环居等你。要是改变主意,便来找我吧!”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梅院。
而这一夜适逢叶当家生辰,陆从致在阿阳陪同下往前叶府参加生辰宴,将丰叔之言抛诸脑后。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多事又诡异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力度太大了。啊!
第8章 第八章
太宁五年,初秋。
花朝郡主往大林寺祈福的路上失去影踪,自此下落不明。
——记于《邺城志·花朝郡主》
小年朝,叶质言不祭祀神明,反倒在家中设宴,邀亲朋好友为自己庆生。
她宴请的宾客不多。
一人是叶家大少爷温若,一人是齐府的五姑娘陆从致,另一人今年却无法出席,还有自家的两位妹妹,共五人。
至于叶家那位传闻体弱多病又弱不禁风,只闻其名不闻其人的叶三,仍是没有出席,保持她一贯神秘。
其胞妹叶四倒在场。
陆从致缓步踏入宽敞又温暖的大厅中,阿阳上前帮她解下身上那件雅白的云锦羽缎斗篷,免得她娇少的个儿还拖着这般厚重的衣物。
斗篷一除,那张微瑕的半脸忽露人前。
绝美的脸容一现,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明明那细碎的疤痕仍约隐约现,却无损这张脸容一分,迷离中更添几分凄美。
叶家二姑娘叶闲狐,一双大眼缠上她好看的柳眉,她妩媚的水眸,她淡粉的疤痕……红唇微张,心跳如雷动几乎不能自己。
一年未见,五姑娘相貌更胜往年了!
让她恨不得扯下那块碍眼的面纱,觑得她的全部脸容,将这份美刻于眼内,刻于心口之中好好欣赏。
一旁的叶四深怕自家二姐出丑人前,忙拉住神魂颠倒的她,恼道:“二姐,注意点。你的唾沫都流一地了。生怕别人不晓得你那点喜好么!”
叶家一门四女,只有排行第二的叶闲狐自小订下一门婚约,但她性向不明,独喜美人,着实令人头疼。
这对由长辈订下婚盟的男女相当排拆这门婚事,一直使计拖延。
叶闲狐今年十九,已算是老姑娘了,借口难找。听闻最近这对不良的未婚夫妻想私下瞒着家人退亲。
叶四想:要是被大姐知晓,肯定连夜将其打包直接送去开封孟府。
美人向来不在意所谓的欣赏目光,说已麻木也不为过。
与母亲一比,从致向来不认为自己的相貌有何值得称许之地。只见她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脚跟一转,迎向宴会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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