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易河正在审阅账册,寒仲秋从外急步而入,与他说明因由。
他手中的毛笔瞬间碎成两半,而不自知。人起身,却又跌坐回椅,如此两三回,方能起身离座。
寒仲秋忙上前想扶他。
易河摆手,高声叫道:“……备……备马。”
“已经备好了。”
他站在门外,对寒仲秋说:“我……我腿软……仲秋,扶我上马。”他脑海一片空白,空荡荡的寻不着支点。
“爷,不如让属下去吧!您在府里等。”
摇头。
易河重重地摇头,非常坚定地说:“那是我的女人。我要亲手带她回来。别废话。”寒仲秋无奈,只得扶他上马。
祝圣寺筑于位于梅山上,山路狭窄,四处悬崖峭壁,一坠崖便粉身碎骨。而易家的马车坠崖的消息震惊了一路的香客。
当易河骑马寻来,自上而望,山谷下一驾熟悉马车碎成几块,已不成样。
他眼前一黑,跃身下马,脚步踉跄,奔向悬崖。
齐……齐五……
你怎能舍下我呀?
齐五,我的爱妻。
寒仲秋一把抓住他的肩,深怕他想往下跳。
“爷,请节哀。我已命人来搜救,一定会找到夫人的。”
“哼……你说什么?节……节哀。我娘子活生生的,我亦不打算二娶,节什么见鬼的哀。我还要与她携手走遍名山大川呢!”
“……”
寒仲秋从未见过如此悲戚的易河,也不敢多言。
忽地,有人出声打断这层伤痛的气氛。“爷,寒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寒仲秋一回首,见是马夫阿度,忙问:“夫人呢?怎只有你?你怎么保护夫人?”一连三问,阿度都来不及回答。
易河已看到那一抹熟悉可爱又可恨的浅黄影子,他连跑带爬地冲向她,将她紧紧地拥入怀内。
见他身子不住颤抖。
郁青不解地问:“爷,你这是怎么了?”
“他……他们说你坠崖……”
“呵呵……这样爷就可以省事了。易家两代主母的忌日都在一块。”郁青小手一抬,轻拍着他绷紧的背。嘴里却吐出冷讽。
只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
易河沉溺于这喜悦之中,哪管她自咒之语。
只是,到底是谁散播了这不实的消息?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消息是误传。
但撒播者却是有意为之,或许认定马车上的人必死无疑,便高兴地将消息传开。撒播者不是凶手,就是帮凶。
阿度,姓张。年纪不大,身形瘦削,却是万名手下一员猛将,可一人敌十,是万名相当倚重的人物。
易家书房内,暗黄的烛光明灭不定,除了蜡炬“嘶嘶”的声响,一室压抑寂静。坐在案首是惊魂刚定的易家主子,寒仲秋则站在一旁。
阿度半跪于地,刚被寒仲秋再三请起。
仲秋听完阿度的解释,担忧地问:“阿度,你确定车轴被人动了手脚?”
“嗯。”
阿度重重地点头。
今日他奉万爷的命令护送夫人前往祝圣寺,马和马车他提前检查过三遍,确定没问题才出发的。
临出发前,万名再三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夫人,方赶去海宁。
一路上并无碍,到了祝圣寺也感觉不到马车有异。只是回程时,夫人觉路太颠簸,自顾自地与丫环下了车。
他劝阻无效,离夫人一段距离,驾车跟随,只是来到一个弯角处,他想勒紧缰绳,却发现车轴出现问题,刹不住,他只好弃车而逃,任马车跌落悬崖。
听闻马车坠崖声响各方的香客涌来,而陈帛在人群中为护郁青,拐到了脚。主仆二人,躲于树下憇息。
阿度急着在人群中寻找易夫人,根本不知易家马车坠崖的消息已传回易府,让易家主爷失魂落魄,策马而来。
易河轻咬牙,骂道:“我家夫人从北方邺城远嫁西府,嫁我之后还是头一回出府。莫说是树敌,连人也不识一个。怎会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若不是齐五事先下了车,恐怕此时已命丧崖底。
他不敢想像失去她……自己的恐惧。
原以为只是不舍。
只会不舍。
但,经此一事,恐怕远不止。
寒仲秋挥退张度,一脸严肃地与他说:“恐怕是针对爷而来的,夫人只是牺牲品。”
“啪!”
易河拍桌而起,笑道:“谁若敢碰我家夫人一根毫毛,我易河便让他祖上祖下六代不得安宁。”
仲秋拧紧眉头。
易河问:“你担心什么?担心我护不了易夫人?”
寒仲秋摆手,思索了一会,才答:“爷,你可记得几年前你身边的女子总是莫名其妙去世,而你被传克妻?你虽不在意,但外间传得绘影绘色。”
克妻?!
爷,都不曾娶过一妻半妾,竟谣传他克妻。呸!
易河反应也快,接着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看不惯我身边的女人,故一个接一个除去,将我变成克妻的不祥男。”
“恐怕是如此。”
结合上文下理,寒仲秋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要不然怎会有这么多巧合。爷,顾着易家家业,小事向来不上心。他早觉有异,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若真有这个人的存在。一定要趁早揪出来,不能让他威胁到我家夫人。仲秋,你赶紧命人查一查,我让老万赶紧回来。”关于妻子安危,易河不敢掉以轻心,迅速作了决定。
寒仲秋忙应下。
易河舒开五指,细长的眼眸冒出精光,笑道:“若然抓到那人,就让他明白惹到易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一笑,脸如狐狸,心如修罗,不愧是易家的玉面修罗。
见此,寒仲秋轻闭眼,不愿细看,不禁打趣他。“夫人有没有被你吓倒?”自己竟嫁了狐狸长相及个性的丈夫。
“哼!”
易河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家夫人天不怕地不怕。”
常常被吓倒的是他好不好!就拿这回的事,张大厨定魂汤煎了三大碗前来,全进了他的肚子。
“连爷也不怕么?”
回答寒账房的只是几声哼唧,却没有直接否认。看来爷这回真是栽在齐五手中了,让他不由有些担心。
“爷,有句话。仲秋不知当不当说。”
易河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懂得写客气二字了?”
这人果然是给脸不要脸的主。
寒仲秋轻甩脸,直接指出。“爷对夫人花太多心思了。你若以她为借口偷懒事务,也未免太过了。仲秋记得爷说过女子嘛娶回家能生娃就行了,哪需要费心思。”
刚才在悬崖边,主子的神色让他害怕,害怕他会跳崖随夫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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