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_豆儿太岁【完结】(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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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三年六个月,老头子等瓜熟蒂落阴阳分明的一天等得都快得痔疮了。还好,这一回真是个儿子。他有了九个儿子,跟龙一样,他骄傲得要命。夫人让给起个名儿,他大笔一挥,写了个——布!

  坤为布,即是大地!

  神族在天上,天界的事儿自己是惦记不上了。至少这地界之上自家最大,自己的儿子以后就是地上之主。所以阿布必须一定当然就是下任狐族族长!

  既然当族长,配偶也是不可以将就的。阿布还在吃奶呢,老族长就开始到处给他物色娃娃亲了。结果还真被他物色到了无论家世样貌年龄都很符合的姑娘!

  阿布他娘娘家表哥大舅子的二姑奶奶家的小儿子的媳妇儿跟阿布的娘前后脚,同一天里差了三个时辰并一刻,生了个闺女。起名叫桑嫬!

  虽说和火狐狸一族的尊贵不能比,可好歹也是狐狸。况且赤狐同白狐、蓝狐并称三大家,是仅次于王族的贵族,血统上与火狐还颇有渊源咧!

  于是两家一拍即合。老族长对自己挑的这么亲那是相当满意,从小到大,看准儿媳也是一百个顺眼,常借故将姑娘接来家里“小住”。理所当然阿布要全程作陪。

  因为一直喜欢窥探凡人的七情六欲,阿布打小没少领着桑嫬去人间玩儿。那时候他们就一根尾巴,作狐狸的头一千年里连个人形都变不出来,一身兽皮毛绒绒的,十分可爱。他们自然十分小心不叫人轻易发现了,狡猾又开心地在街市中穿行。

  少不更事,青葱岁月,真是纯真美好!

  (4)

  “那是阿布的初恋了?他一定十分喜欢桑嫬。”

  我忍不住插嘴。

  温凉笑笑,提起铜壶冲茶。

  “他若是知道喜欢,桑嫬也不会嫁了别人。”

  “啊——?”我有脚一定跳起来,“阿布被人挖了墙角?”

  “倒也不是。”

  温凉告诉我,那是第二个一千年里的一天,已经可以化作美少年、少女的两人又手拉手在森林里玩儿。突然桑嫬问阿布:“咱们真的要成亲吗?”

  阿布倒挂在树杈上晃啊晃,漫不经心地笑说:“定好了的,不成亲,你想干啥?”

  桑嫬没有回答,编了个花环戴在自己头上,抬头问阿布:“好看吗?”

  阿布毫不犹豫:“好看!”

  “那你亲我一下。”

  “嗳?”阿布就那么挂着愣住了,在天地倒置的视界中看桑嫬。这时候他才发现,倒着看一个人,根本看不出美丑来。

  对于桑嫬的美丽,他已经习惯成了自然。

  “不想亲吗?”

  阿布摇摇头。

  “讨厌我?”

  阿布猛烈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亲呢?我们是夫妻呀,迟早是!”

  阿布翻身跃下地,认真地看着桑嫬。女子也在深深凝望着他。

  这种对视更像是一种拷问,无言,却又心有灵犀。

  “阿布的喜欢,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把阿布将死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喜欢还可以分的。他喜欢爹和娘,喜欢大哥三姐,喜欢地上的花鸟走兽,他像喜欢其他所有一切一样喜欢桑嫬。他觉得除了喜欢就是讨厌,没有多喜欢一点儿,或者少喜欢。

  桑嫬笑得那样甜美,将头上的花环摘下来给阿布戴上,告诉他:“我呀,最喜欢阿布了!跟喜欢祖母一样喜欢。”

  “嗳?”

  “我是说,我不能嫁给阿布了。我想找一个我喜欢他比喜欢任何人都重要,见不到会想,离开了会难过,生生死死都不愿意分开的人,和他成亲,在一起一辈子!”

  阿布听见心中有个声音在炸裂,轰鸣得耳朵里听不见世间其他的声响。

  唯有桑嫬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晰传达:“阿布就像我的亲人,那种永远不会离开我,无条件爱我保护我的亲人。我喜欢阿布,所以再见了!阿布也要幸福哦!一定要找到那个你很喜欢很喜欢,也很喜欢很喜欢你的人,在一起!”

  桑嫬走了。一百年后嫁给了一只毛像枯麦秆似的流浪草原狐,从此远走他乡,浪迹天涯!

  (5)

  我的妖怪朋友们大多数时候睿智从容,面对人世种种总是嗤笑睥睨,不抱一丝怜悯。

  可有时候他们又笨拙得好像个孩子,摇摇学步,在情感的暗路上摸索,看不清前路跌倒又爬起,满身泥泞伤痕累累,却不放弃寻找真相。

  阿布最后一遍将这个故事说给他人听,那个人是温凉。

  “他说自己始终看不懂人类的情感。仙与人的爱情是否不同,他想找个人来教他。所以他去亲近每一个他不讨厌的人类女孩儿,想她们爱上自己,然后教会他什么是爱。这种做法在某种程度上很自私,他也知道,所以被背叛伤害也从来没怨恨过,只将这一切当作代价。”

  傻阿布!

  我觉得自己仿佛哭了,低头看了看,果然一地太岁水。温凉早已在我身边摆好了锅碗瓢盆。

  “呐,我觉得吧,”我冲温凉撇撇嘴,“卖给阿布的太岁水应该算个友情价,毕竟自己人嘛!”

  温凉执杯嘬茶,眉眼带笑,不置可否。

  第三十六天、爱死不死

  (1)

  蛋蛋趴在凉棚里。

  她连地上都呆不住了,非得趴到我的树墩桌子上才安生。两栖动物都是冷血的,我实在没想到火蝾螈能怕热到这个程度。

  蛋蛋自己说,她要化了。

  “这么热下去我会不会死啊?”

  我摸了摸她身上的黄色花纹,湿湿滑滑水分充足。

  “至少不会死于脱水。”

  “呜——”

  格格摊在长凳上,恹恹打着扇,有气无力问我:“你们说,妖怪究竟会不会死?”

  “这得分。”我抖抖脚趾头,老气横秋地显摆从温凉那儿听来的知识,“咱们都是活物成的精,理论上有生就有死。你看阿布成了仙还能叫人砍个鲜血淋漓呢!哪天你把他尾巴都毁了,再把心挖了,我估计他也就完了。”

  蛋蛋趴着抖了抖。连见惯世面的格格听完我这番无所谓似的言论也是眼皮跳三跳,眼珠子瞪起老大。

  “别说得好像砍瓜切菜一样好吗?那可是阿布,能不能表现出点儿心疼和哀悼?”

  我白她一眼:“他又没有真的死,我也没要去砍他,哀悼毛线啊?”

  格格想了想点点头,可又觉得不妥,死死拧起了眉毛。

  唉,执着呀!不开窍的都是笨蛋!

  还好蛋蛋是学霸,轻易就释怀了,还饶有兴致拓展话题。

  “妖怪会自杀吗?”

  “不知道。”这是个值得探究的问题,“首先得搞清楚,作为妖怪什么情况下会不想活。”

  “难过的时候呗!”

  “不对!”我坚决否定,“阿布哪回失恋不难过?妖怪大街都被他毁过,从来也没见他说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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