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煜月的到场无疑令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眸光丝毫不避讳的打量于这抹青色之上,秦育庄分明是想要将他看出个大概来。
“打开,本相有事欲要与讼大人协商。”并没有错过一侧的彦无尉那疑惑的眸光,只是即墨煜月也并不多加理睬,向身后之人微微颔额,这才提步进入这方窄小的牢房之内。
昏暗的光线,一抹雪白的身影尤为显眼,杂乱的枯草堆外加一阵阴冷湿气,令即墨煜月颇为不适的轻蹙眉。
“你怎么来了?”红唇轻启,却是没有了往日那般的神采,分明是较此前更为苍白了三分。然而讼风却没有心思顾上自己的伤口,眸光狐疑的落在了即墨煜月身后那位蓝袍加身,偌大的衣帽遮住了脸面之人,难道是……
下一秒,那人掀开了衣帽,却是一副忠老模样,下意识的失落了些,讼风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小师兄又怎么会前来呢……?
“这位是御医阡中,皇上特意让他前来为你医治伤口。”薄唇轻抿,眼底的担心之意尽显,瞥见讼风衣袍之上的鲜红,那俨然是为了救下自己而承受的伤……
御医?!不知为何,听见这两个字,本能的生出欲要落跑的冲动来,轻咳了声缓解心下的惧意,这才抬眸与阡中点头一笑,“此等小伤不碍事的……”
忽的身体被即墨煜月的大手所钳制住,握紧了讼风的双肩这才继而开口,“身体是你自己的,本相不允许你如此待他……”后知后觉的一愣,这才怔怔的放下手来恢复了往日的腹黑模样,“倘若你肯配合,稍后,自有一则好消息相告。”
前一秒还沉浸在即墨煜月这突如其来的“癫狂”,下一秒,听见此番话语又蓦地清醒了来,好消息?现下,似乎除却寻找到推翻魏丞羡的证据,其他的都不能算是好消息了……
认栽般的叹声,这才将左手抬出,不过,这下却是令讼风犯难了,随即蹙起的眉梢也暗示着她的思绪,谁能告诉她在如此场面,衣袍要如何脱下……?!
☆、第五十六章 看在一介伤残人士的份上
眼见着阡中便要扯过自己的手腕,讼风下意识的缩了回来,试探性的开口道出了自己心下的疑惑,“阡大人欲要如何医治?”
抚了把下颚的胡须,阡中那颇为澄明的双眸也令讼风微微蹙眉,仅是稍加思索了一番,阡中这才将原本备好的材料医箱置放于木桌之上,“讼大人,伤口处于手臂之上,自然是需要脱下衣袍让微臣诊断才是。”
此番阡中的周身俨然是充斥着一派救死扶伤的大无畏精神光环,可讼风在听见脱下衣袍四个字时却是不能淡定了,“且慢!本大人畏寒……”随着话音一落,便是兀自将左侧长袖咬牙扯下。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只是连带里衣一并脱落之下时,显然是再次牵动出了伤口来,溢出的丝丝新鲜血液也缓缓的覆盖住那抹暗红之色,一时间,伤口竟是显得那般狰狞非常。
牢头恭敬的掌灯而来,将烛火悬挂于一侧的墙壁之上这才抬眸望去,可这一看便是令他震惊在了原地……那道伤口俨然是十分深入才是,但一路行至此地,讼风却也并没有哀嚎半句。
额上随着手中的动作而渗出诸多细汗来,紧紧的闭上了双眼,阵阵的倒抽气声也明示着他的极为不适,来此皇宫之中俨然是第二次受此疼痛,可此次分明较上次更为严重……
见他如此模样,即墨煜月心下不禁也跟着难受了三分,可那手臂之上的鲜红却是令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颜色。
“讼大人,稍后请您忍着点疼痛,老夫用这酒水为您手臂擦拭一遍,免得叫伤口感染了去。”将医箱之中的瓶瓶罐罐如数拿出,这才将其中一瓶液体倾倒于白锦之上,气味于空气周遭挥散而出,俨然是烈酒不假。
带着三分担心之意,阡中这才迎着那抹烛光用透了酒水的白锦为讼风擦拭伤口。
下一秒,只感觉伤口之处犹如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令讼风紧紧的攥紧了手心,狠狠地咬牙,胸腔之中的跳动也越发的强烈而起,然,感知却是透过手臂逐渐蔓延至了全身,令红唇也再次惨白了些。
因疼痛而不断抽动着的手臂,令阡中尽量的放缓手中的速度,只是不可避免的触碰至血口,也引来更大的抽气声。
青色的身影蓦地提步至讼风身侧,强行将自己的手腕塞入讼风口中,心底这才得到了一丝慰藉,方才他分明是看见了讼风唇角溢出的丝丝鲜血,定然是被他咬破了的……
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住,可来不及细想,手臂之上传来的更为浓烈的疼痛令讼风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意识的狠狠咬住那抹青色。
即便是如此,可即墨煜月仍旧是面不改色,牢头条件反射般的抚上额头的冷汗,如此画面,让他有些后怕,然,瞥见白锦之上渐渐被鲜红所染色,更是心肝胆颤……以往进来之人,哪里有如此身受重伤的……
将这污血全数处理完毕,讼风才蓦地松开即墨煜月的手腕,只是她现下已然是只剩下半条性命,将右手置放于桌上,这才一股脑的倒了上去,她发誓,倘若有机会,定然用长剑将魏丞羡砍上几道伤口,方能消除她心头之恨。
“讼大人,您还好吧?”一侧的秦棠海也是着急万分,方才听见隔壁讼风的疼痛声线,他俨然是犹如感同身受一般……该疼的不是他,应该是那两个老贼才对!
相对于秦育庄便是淡定许多,俨然是见过大风浪之人,只是眼底的那一丝倾佩之意自是真切无比的,想不到讼风如此年纪,竟然能够有如此的忍耐承受。
“还……还好。”不大的声线自讼风口中传出,经过了先前的彻骨疼痛,之后的程序倒是没什么大感觉了,只是她额上的细汗不一会儿便将长袖打湿了不少,且身后的汗水也仍然在疯狂的垂落。
直至最后一步完成之后,阡中这才抚了一把汗渍,“讼大人,一周之内切勿行大动作,而一月之内不得动武,伤口需两天换一次药,换满十日便可转变为四日一次,为期满一月即可。”
“有劳阡大人……”细碎的声线令人萌生出心疼之感,即墨煜月淡淡的蹙眉,这才转而向阡中作揖,“劳烦阡大人于此地走一遭了,”顿了顿,这才将眸光瞥向牢头,“你且亲自送阡大人出去,本相还有些事宜需要交代,便不陪阡大人一同前往了。”
了然的点头,阡中再次将蓝袍穿戴好,这才随着牢头的脚步而去,他自然是明白的,此番定然是有何重大事情,而自己不适合在场。
将一早便备好的雪白狐裘为讼风遮盖上,只是视线扫过那被紧紧缠绕着的手臂,手中的动作也蓦地停顿了下,“本相自是应允了待到医治之后便将好消息告知于你。”
然,讼风此刻却犹如蔫了的白菜一般,丝毫打不起精神来,纵然没有方才用酒水擦拭那般的烈性疼痛,却也是有感知传来的……“你说吧,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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