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凌霜点了点头。
慕月见状也将马匹凑了过来:“姑娘感觉好些了?”
“好多了,公子叫我凌霜就可以。”
“凌霜姑娘你怎么会一人在这伏妖林里?”慕月不免好奇。
“不瞒公子,凌霜原本是住在云景城,与家父相依为命。只是前些日子,家父因病去世了。临终前,他怕我一人生活艰难,于是嘱咐我去寒昔城投奔我的舅舅。”似是念及父亲去世的过往,凌霜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凌霜姑娘节哀顺变。”慕月连忙安慰道。
“我没事。”凌霜捻着衣袖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这两日,我料理了父亲的丧事后,就收拾了包袱,准备去找舅舅。无奈家中贫寒,也买不起马匹,雇不了车夫,于是就打算自己徒步前往寒昔城。”
“徒步?”慕月惊讶得叫了起来,“凌霜姑娘你可知道这里到寒昔城有几千里远?且不说正常马车行走,到那边也要好几个月。就说这山高水远的,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出行,也不安全哪。”
慕月说的事,她又何尝不知。如今还未走出这伏妖林,她就差点被野狼夺了性命,前路还有多少艰辛,可想而知,若能活着到达寒昔城,便已是万幸。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凌霜无奈地低下头来。慕月见她孤苦无依的样子,像极了初到人间的自己,不免心生同情:“凌霜姑娘,要不这样吧。我们也是去寒昔城,你就跟我们一同上路,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真的可以吗?”凌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慕月刚想说“当然可以”,江然就抢先一步说道:“要不还是问问我家公子的意见?”
经他这么一提醒,慕月才觉得自己有些武断了。他说的对,自己本身也是寄人篱下,这一路吃的住的用的,全是何青玄掏的钱。多一人还是少一人,理当由他来决断。
于是她退到车厢旁边,敲了敲车厢外壁:“哎何青玄,刚刚我们的谈话你听到了不?这件事你怎么看?”
“你决定就好。”车厢里传来了清清淡淡的声音。
慕月心中一阵高兴,连忙跑到前头去招呼:“他同意了!凌霜姑娘,你就安心跟我们一道上路吧。”
凌霜止不住笑若晚霞,眼中闪着感激的泪光:“凌霜谢过诸位公子!”
到了四方城后,一行人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了。何青玄虽说面上接受了凌霜同行,心底里对她的身份来历还是有些疑虑的,于是又遣了江然返回云景城去调查。
闲来无事,他便铺了一盘棋,执黑白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咚咚咚”,门外传来三声叩响:“何公子,是我,凌霜。”
“进来。”何青玄没有考虑过多,轻声应下。
凌霜轻轻地推开房门,恰巧此刻,另一侧的慕月也刚好打开房门。她的房间正在何青玄的对面,原本是想找他打发时间,见凌霜进去了,又只好退了回来。
凌霜走进房中,将手中的香炉搁在一边的茶案上:“何公子,听江然说你最近夜里睡得不甚安稳,所以我就跟慕公子讨了安神的方子,并亲手调制了这安神香,希望能对你的睡眠有所助益。”
何青玄专注于手中的棋局,没有过多分神:“多谢。”
凌霜端着步子,好奇地走了过来:“何公子喜欢下棋?”
☆、棋逢对手
往那棋盘上端详了片刻,凌霜便大致了解了黑白棋子的阵势。自己与自己对弈,攻守之道全都深谙于心,无论是黑是白,全都占不得优势。要想打破自己既定的思路,何其困难,何青玄正是被这一点所困,执着棋子难以落定。
凌霜忍不住评论道:“何公子下棋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固然是好事。但这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持久鏖战,弹尽粮绝,这对双方来说都没什么好处,最终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场面。但倘若能放弃一子……”
凌霜伸出纤纤玉指,指向棋盘中的一枚黑棋:“放弃这一子,乍看之下是走了劣势,但却能诱敌深入,外力合围,从而拉开敌我双方的差距。”
何青玄顺着她的手看向那一子,又重新审视了下局面,发现她说的不偏不倚、正中要害。
“没想到凌霜姑娘也是博弈中的好手。”他有些诧异。
“何公子过奖了。”凌霜温婉一笑,“凌霜也只是略懂皮毛。若公子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凌霜与公子对上一局?”
何青玄想着一人对弈也是无趣,便答应了:“好。”
与他对面而坐,执子交锋,你来我往。恍惚间,凌霜像是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彼时他们在闲庭中专心对弈,拂面而过的微风,吹乱了他好看的银发,翩然下落的花瓣,在地上铺上了一层芳华。他们相视而笑,打趣逗乐,好不欢心。
“凌霜姑娘,该你了。”何青玄一句话,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凌霜自觉有些失态:“抱歉,是凌霜失礼了。”执着棋子重新望向棋局,仔细查看一番后却发现已无处落子。
“这一局,是我输了。”她遗憾地放下手中的棋子。
“无妨,我们再来一局。”何青玄开始收拾棋局。
凌霜摇摇头:“凌霜久未下棋,技艺已经生疏,此间难是公子的对手。”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以姑娘的棋艺,这世间已难逢敌手。能与姑娘对弈,也实属何某三生有幸。”
被他如此称赞,凌霜的面上浮起些许红云:“何公子谬赞了。那凌霜就斗胆再献丑一局,不辜负了何公子的美意。”
这边厢,何青玄与凌霜在棋局中杀得酣畅淋漓,难分高下;那边厢,慕月在房中反反复复地踱着步子,还时不时地从门缝里探头张望,看那凌霜有没有从他房中出来。
这又三刻的时间了,对面房中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究竟在干嘛呢……
慕月沮丧地坐到床边上,看到祈愿正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于是伸出手来,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如此心烦意乱呢……慕月唉声叹了口气。
屋内熏香缭绕,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空气中一点一点地弥散了开来。
何青玄渐渐觉得头有些发沉,提不起精神来,扶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
“何公子怎么了,不舒服吗?”凌霜放下手中的棋子,关切地问道。
“许是困了,头有些昏沉。”
“那这棋我们就别下了,我扶你到床上好好歇着吧。”
“也好。”
在凌霜的搀扶下,何青玄站起身来。他迷迷糊糊,竟有些看不清方向,勉力走了几步路,脑中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光景就忽然间都没有了,整个人直直地倒了下来。
凌霜连忙用身子抵住了他,将他小心地拥在怀里,嘴角却弯起了一道魅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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