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云朵平素十分胆怯,结果这次却是如此的大胆。
他们继续纵容她下去,说不定她就会做出败坏名声的事情,她是决计不会跟丈夫一样,放任着女儿不加约束。
“她什么都不肯说。”
江有荣无奈地看着妻子摇了摇头。
“你再这样纵容着她下去,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你就悔青了肠子吧!”
赵冬梅的口吻当中带着警告的意味,假若云朵真的败坏了名声,留在家里面嫁不出去,到时候可别怪她没有好脸色。
“冬梅,你替我打听一下吧。”
江有荣沉吟着向妻子开口。
假若对方值得托付终生,他会顺遂了女儿的心愿,托人说媒促成这段婚事。但是假若对方完全不可靠,他就要女儿立即断了这个念头。他没有办法亲自前去打听,所以这件事只能够是交给妻子去办。
“那个人叫作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要打听总得有名有姓才行,赵冬梅开口向丈夫询问。
☆、第047章
结果她却看到丈夫在摇头,他竟然连女儿在外面,跟什么来往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当两个孩子的爹爹的?
她瞪圆了眼睛正要发火,江有荣却伸手过来按住了她。
“我明天想个法子,让云朵去找那个人一趟,你在后面暗中跟上去,就可以把什么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好吧。”
赵冬梅同意地接受了下来。
夫妻俩合上房门说了半天,才总算是想出了有用的主意。
她吹灭了油灯脱鞋上炕,在丈夫的身边躺了下来。窗外挂着一轮弯弯的春月,清冷的月光隔着窗棂投映了进来。她的倦意袭上来几乎就要睡着,却听到丈夫在耳边开口道:“冬梅,这段日子难为你了。”
“不说了,睡吧!”
她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身边不再有人开口说话,她合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因为父亲在临睡前的说话,云朵一整夜下来都难以入眠,到了次日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眼中的红肿仍然没有完全消褪。后娘吃过了早饭,便拿了柴刀到外面去砍竹子,她把一家人的脏衣服装进了篮子里面,正准备拿到河边去清洗的时候,父亲却在身后开口叫住了她。
“爹,怎么啦?”
云朵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直觉以为父亲叫住她,要说的是跟昨夜同样的话。
结果江有荣却对她开口道:“昨天你认识的那位大哥,给家里送了两只野鸭子,我们不能白白收下人家这么重的礼物。很快就要到佛诞节了,你做芫茜饼最拿手,不如有空就做些饼子给他送过去,当作是我们给他的回礼吧。”
“现在就做芫茜饼吗?”
云朵有些意外地看着父亲。
距离佛诞节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往常家里都不会这么早就作准备的。
但是既然父亲开了口,她最后也就应允了下来。
谢天阳几次出手相助,但是她都没有办法回报,现在可以亲手做些饼子给他吃,她的心里面其实是非常乐意。她把糙米从米缸里面舀出来,用清水浸泡在瓦盆里面,然后才拎着洗衣的篮子出门。
在河边的地方长着几株芫茜树,她洗完衣服正好顺路把鲜嫩的叶子摘回来。
把浸泡好的糙米,用石磨磨成米浆,刚摘下来的芫茜叶子用水洗干净,用木杵捣烂榨出汁液,然后加进了米浆里面搓成团,用饼模压出来之后,便可以下锅用大火蒸熟。刚刚做好的芫茜饼,散发着草叶的清香,就连在院子里面都能够闻到香味。
“姐,你是不是做芫茜饼了?”
水生不会放过任何好吃的东西,闻到香味又像是小狗一样跑过来。
云朵把刚刚蒸熟的芫茜饼,用小碗盛了几块出来给他,水生用手拈起来大口地咬下去,吃得有滋有味的。
“水生,芫茜饼好不好吃?”
云朵把剩下的饼子护着,生怕会被弟弟全部吃光。
“好吃。”
水生用力地点头。
“饼子的味道跟姐一样甜甜的。”
☆、第048章
“小孩子不许乱说话!”
云朵拿了一只小竹篮过来,因为爹爹擅长编织竹器,所以家中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竹篮。她把油纸垫在篮子的底部,然后把做好的芫茜饼都放了进去。饼子因为是用饼模压出来的,所以寿桃、喜字、花鸟鱼虫,各种各样的形状琳琅满目。
她向父亲交待了一声,然后才拎着篮子出门。
按照她的爹爹的意思,她把这些芫茜饼送过去,谢天阳很快就可以品尝到,她亲手为他做好的食物。
眼见云朵提着篮子走出了家门,江有荣连忙把在屋旁干活的妻子唤了回来。赵冬梅扔下了柴刀,拿布巾擦了擦手,然后不着声色地跟在了云朵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谢天阳住的地方走去。
云朵纤巧的身子走上了青绿色的阡陌。
赵冬梅在后面足不沾尘地跟随,发现她一路走往的是村子的东面。
她跟自己的丈夫一样,对这个“女儿”在外面与谁来往完全不知情。她猜想云朵很快就会与谢天阳见面,假若她跟上去正好碰见两人大胆的言行,她一定会立即就冲出去,当面狠狠地数落他们。
云朵怀着紧张而羞怯的心情,并不知晓后娘早就跟随在身后。
她抵步了谢天阳的住处,但是茅草房的屋门紧闭,主人并不在家中。她侧耳聆听了一下,在屋后的竹林里面,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听到砍伐的声音。她推开篱笆墙上的小门,举步往屋子走近了过去。
门前的空地上栽种着的老槐树,在春日里吐出了新鲜的嫩芽。
晾晒在麻绳上面的粗布衣裳,迎着风徐徐地左右摆动。云朵站在茅草屋前面左顾右盼,但是等待了好久一段时间,仍然没有见到谢天阳回来。她事前没有跟他约好,他或许是进了山林里面打猎。日头逐渐地升到了中空,她还要赶回家中去做中午饭,因此是没有办法再继续等候下去。
紧张而羞怯的心情平复,她把手中的篮子搁在门前。
上次她从野鸭子身上把羽箭拔下来,在箭尾看到了谢天阳刻上去的小字。她猜想这个男人是认得字的,所以她弯腰捡起了一块小石子,然后在篮子的旁边歪歪扭扭地,把自己的名字“江云朵”三个字写了下来。
谢天阳曾经询问过她的名字。
假若他回到家中,看到篮子以及她的名字,应该会知晓她曾经来过吧?
怀着失落的心情回看了几眼,云朵最后才合上了篱笆门离开。爹娘已经动了心思,要替她找个婆家嫁出去,或许她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出现在这个男人的家中,然后跟他单独地见面。
初见的时他像是挺拔的青松,赤身站立在湖水的正中央。
假若他们真的再也不会见面,他会不会偶尔地记起,曾经跟她以及水生在山林里面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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