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恭敬应是,扶着太妃回去。孟若愚和吴桃夫妻也已回到屋中, 这一路孟若愚什么话都没说, 他没说话, 吴桃自然不能问,等进到屋中,琥珀带着屋内丫鬟迎上来,见他们两人面色, 琥珀也不敢问,只能像往常一样服侍他们两个歇下。
虽说吴桃已经很疲惫了,但这会儿怎么可能睡的着?夫妻二人躺下,帐子被放下, 帐内漆黑一片, 吴桃这才伸手去握住孟若愚的手:“世子, 你……”
吴桃的话没说完,就传来孟若愚的呼吸声,从这鼻息判断,他已经睡着了。既然他睡着了,吴桃自然也不能再相问,于是吴桃只有闭上眼,把发生的事情在那一遍又一遍地过着,到底这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似乎也很有可说的。
帐外的光线从昏暗转为明亮,又从明亮转为昏暗,孟若愚还睡着没醒,吴桃也不敢起身,只能在床上硬躺着,躺着躺着就困意袭来,吴桃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梦中雾气弥漫,吴桃心中没来由的恐慌,想要高声呼喊,竟发不出声音。吴桃的脚步越来越快,但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突然雾气之中,孟若愚的身形闪现。吴桃惊喜地跑过去:“世子,原来你在这里,我寻你寻的好苦。”
孟若愚却像不认识她一样,冷漠地看着她,吴桃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恐慌,就在吴桃还想喊世子的时候,孟若愚推开她:“我不是世子。”
“世子,世子……”吴桃高声喊起来,在梦中惊醒吓的坐了起来,帐外已经点了蜡烛,孟若愚却还在睡着。吴桃定定心重新躺下,就着帐外的光看着丈夫的脸。世子世子,如果他真的不是世子,那自己对他还会有这样浓烈的依赖吗?
这个问题让吴桃的心口没来由地一疼,接着吴桃就伸手抱住了丈夫,不,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是自己的丈夫,永远都是,而女子,要以夫为天啊!
一滴泪从吴桃眼中滚落,落在孟若愚脸上。孟若愚的眼睫毛眨了眨,然后睁开了眼。他的眼神那么迷茫,吴桃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像往常一样对他露出温柔笑容:“世子醒了,该用膳了,我让她们……”
孟若愚拉住吴桃,不让她离开,吴桃更感到惊讶:“你,你怎么不让我去。”
“世子世子?若我不是世子,你可还会对我这样温柔?”孟若愚问出的问题是吴桃没想到他会问的,也是吴桃方才在心中这样问自己的。吴桃有些慌乱,掩饰地说:“这会儿都饿了,还是去传膳吧。”
“你不会,是不是?”孟若愚不肯放吴桃走,还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天字出头是为天,你是我的丈夫,我是该以你为天的。”吴桃只能回避着回答问题。然后这回答孟若愚并不满意:“一个王府世子和一个王府普通的王子,所受的待遇是不一样的。你所求的,是一口安稳茶饭,若我不是世子,你这口安稳茶饭,似乎吃的不是那么安稳!”
“世子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吴桃也被孟若愚的话惹出了真火:“对,婆婆这番大闹,您心中不好受是应当的,我也明白,因此我对世子,只有忍着的,劝慰的,没有敢火上浇油的。可是您呢,只晓得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我是你的妻子,是和你一样的。是,我想求的,是一口安稳茶饭,但世子真的不愿意给我,我也受着,而不是世子这样用怀疑的口气和我说话。如同把我当成那种下贱婢妾,而不是和你并肩而行的妻子。”
吴桃一口气说完,感到鼻子那里湿湿的,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吴桃已经流泪。
他们两夫妻醒来,服侍的人听见声音,自然就要端着蜡烛进来伺候,进来看见两夫妻这副模样,一时服侍的人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几根蜡烛照的屋内亮如白昼,吴桃看见孟若愚定定地坐在那里,又觉得这番话没意思的很,虽说夫妻敌体,可是嫁入皇家的女子,是要低于自己的丈夫的。况且还有一句,以夫为天。天下女子又怎能逃脱这些事情?
吴桃把手从孟若愚手中抽出:“罢了,罢了,你就这样吧,我让他们传膳来。”
吴桃说声传膳,琥珀等人急忙就去打热水来。孟若愚突然倒在枕头上哭起来,这让吴桃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也要耐着性子对他:“你今儿到底怎么了,不过说这么几句,你就哭起来了,若是……”
“我就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做不好儿子,做不好丈夫,也许以后,还做不好父亲。想来想去,我到底做什么做的好。”孟若愚这话简直就是赌气的孩子话,吴桃不由噗嗤一声笑了:“竟是因为这个哭,你说你什么都做不好,你做世子做的很好。”
“做世子又不用动脑子,可是做儿子,做丈夫,原来都要动脑子。”孟若愚不哭了,但声音还是闷闷的,吴桃拿出手帕给他擦拭着眼泪:“瞧,又哭了。方才的话,就算我说的不对,好不好?”
“你在哄我,所有的人都在哄我,就昨日那几句话,才没人哄我。”孟若愚翻身,吴桃看见他双眼红彤彤的,身后捏一下他的鼻子:“是啊,都在哄你,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人求别人哄一哄他,都是不能的。”
“我明白。”琥珀和熙红端着洗脸水走进来。吴桃拉一下孟若愚,示意他洗脸,孟若愚还是不肯洗,吴桃拿起手巾给他擦着手,擦着脸:“你瞧,你从小被人服侍长大,活到现在十八岁了,连远路都没走过,那……”
“稼穑艰难,原本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孟若愚从手巾后面闷闷地说了这么一句。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觉得你做不好好儿子,好丈夫?”吴桃反问一句,孟若愚愣了下,吴桃继续道:“次妃要的,原本就不是她所能得到的。你又何必为了这个,就赌气说不做世子了?你明明知道,王爷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这样说,是在要挟王爷。”
“你也看出来,我在要挟爹爹?”孟若愚反问,吴桃叹气:“昨儿王爷是没想起来,这会儿只怕就生气了。”
“你怕爹爹生气吗?”孟若愚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吴桃觉得自己丈夫睡了这么一夜起来,似乎变成小孩子了,或者说,他之前从来不需要思考那么严肃的问题。她看着丈夫,一脸的严肃认真:“你不怕,那是因为你知道,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就算再发火,也不能对你怎样。我怕,是因为我是世子妃,我是依附于你的,就像次妃说的,王爷对她不回顾,那她就什么都不是,一个明夫人就敢公然到她屋里把王爷拉走。”
“娘不是正妃。”孟若愚的话让吴桃苦笑:“太妃说的,你总有一天会纳妾,你若不纳妾,就显得我不贤惠了。你这会儿不想纳妾,是因为你还小,况且我们两个还在新婚时候,十分地恩爱情浓,那再过些年呢?谁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生出别的心肠。”
“我不会的。”孟若愚的话并没让吴桃释然,反而更加苦笑:“这会儿你说不会,但等到以后呢。次妃刚进王府的时候,必定也和王爷有许多甜言蜜语,可这会儿她变的如此面目可憎,是谁的错呢?难道只是次妃一个人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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