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沉沉_成谨言【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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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夫人看了三人一会目光竟落到了陆福生身上。陆福生不敢看她,只是低着头掐紧了手掌,肩膀微颤,似乎是很害怕的样子。

  沈夫人道:“抬起头来。”

  陆福生大为惊惧,仍是低着头不动。

  沈夫人指着陆福生说道:“丫头,你抬起头。”

  陆福生无法,只得强咬着唇微微抬起一点头。沈夫人瞧见她的容貌,亦大惊,朱唇轻启却没了声音。瞿庭东瞧这她的唇型,她唤的竟是“祥云。”

  “瞿某见过王妃,王妃娘娘万安。”瞿庭东朝沈夫人拱了拱手,沈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沈夫人瞄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带着丫头扭头便走了。

  瞿庭东看着众星捧月离开的沈夫人也没明白什么情况,在那里呆呆立了一会儿。良久,管家才过来通传,说是王妃要见他们几个。

  瞿庭东盯着满脸恐慌的陆福生,只觉太阳穴在“突突”的跳。瞿庭东摸了下陆福生的肩膀:“福生,别怕。你先别进去,师傅和祝大哥先去看看。你先在这里等着。”

  管家领着瞿庭东和祝彪进了偏厅。沈夫人一身素色直裰在主位上坐着,只是解了披风,匆忙的竟连衣服都没有换。瞿庭东和祝彪又一同行了礼,沈夫人简单应下,却只是在他们身后看,似乎是在寻找别的什么人。远望不着,她的目光又停到二人身上:“二位是?”

  瞿庭东和祝威相继报了姓名,沈夫人点点头又道:“原来是瞿先生和祝先生。忱儿已对我说过。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是谁?”

  瞿庭东道:“那姑娘姓陆,是在下为世子爷买的解蛊之女。陆姑娘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瞿某想着她既已是世子爷的人,便将她带了过来,送还给世子爷。”

  沈夫人惊道:“她也姓陆?”

  瞿庭东道:“是。那位姑娘姓陆名福生,江陵人士……”

  沈夫人打断他:“好了,我知道了。你带她进来。”

  瞿庭东作了一揖退出大厅,不一会儿便领着陆福生进来。陆福生不敢抬头,一进门便跪倒沈夫人面前。沈夫人看了一眼俯在地上的女孩,脑袋叩在地上,小小的一团,还是浑身发抖的样子。沈夫人蹙了蹙眉,连吟了几句“不像”,又道:“胆子怎么小成这样?”

  厅内侍候的仆婢皆一脸茫然,陆福生却知她说的是什么。仍是半真半假的颤抖。满是畏惧的模样。

  沈夫人轻叹一声:“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再者说我那妹妹又怎是寻常人比得了的?怪不得你,怪不得你……”

  沈夫人立起身款款走到陆福生身边,拉她起来抚着她的手说道:“你是叫福生是吧?瞧着也是个老实孩子。在那种地方能守着身子到十六岁,也是难为你了。福生,你以后便留在王府吧。”

  陆福生略抬眸瞧了沈夫人一眼,轻轻说道:“福生谢王妃收留。”

  沈夫人道:“事已至此,你已是我沈家的人,哪有什么收留不收留?你既已跟了忱儿,就暂且待在他身边侍候吧。至于名分位分,还得问一下忱儿自己的意思。待会便会有人领你去见忱儿。”

  陆福生点了点头。沈夫人看着她又赞道:“不错的孩子。虽出身娼籍,却无轻佻之态。日后好生教养,未必就不可以登堂入室。

  沈夫人抓了陆福生的手好一会儿也没松开,陆福生怕惹怒她,便任由她握着。沈夫人拉着她到了主位,自己坐下,令她侍立一侧,显然已将她当成自家人。

  沈夫人看着瞿庭东祝威二人又道:“犬子不肖,中了那种蛊也是业障。可二位先生是善人,竟救了他一命。这样,二位先生若有意留下,沈家必以礼相待;若不愿留,沈家亦有重金相赠。”

  祝威执意不肯留,拿着银子便离开了。瞿庭东却半跪在沈夫人面前施了礼:“属下日后愿听王妃和世子的调遣。”

  沈夫人点点头令他安顿行李,又抓住陆福生聊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另一个丫头引陆福生去后院见他沈子忱。

  ☆、侍寝

  第二十二章:侍寝

  沈子忱当时在书房里,陆福生进门的时侯他正站在桌前临帖,连头也没有抬。

  阳光很盛,金黄色的光透过他背后六角形的窗子射进来,染得他缃黄色的袍子和执笔的手指都泛着光。陆福生看不见他的脸庞,只觉得轮廓柔和的夸张。

  沈子忱手持提斗狼毫,立在书桌后写字,俯着头,躬着身,悬着臂,两脚分开,这是写大楷或者行草的姿势。陆福生幼时自会拿筷子时便会拿笔,沈子忱虽长她几岁,之前的字却写的远不及她。陆福生这些年久不握笔,虽生疏了很多,可这基本的运笔技法她还是记得的。

  陆福生略走近了些,意图看清楚沈子忱究竟写的是什么。丫鬟拉住她的袖子,朝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能再往前走了。陆福生就停下,继续盯着沈子忱看。沈子忱写的不是行草,是规规矩矩的大楷。他是节度使家的公子,自小习武,腕力强劲,写的字也是雄浑飘逸刚劲大方。隔得远,陆福生也看不清沈子忱到底写的是什么,只是远远地望着。

  她等了十年的符郎,到底是给她等来了。

  丫鬟见陆福生依旧愣着,就推了她一把。陆福生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跪下去给沈子忱叩了个头:“奴婢给世子请安。”

  沈子忱略扫了她一眼,仍是低着头写字,晾了她好久才抬头瞧她:“这不是陆皑陆姑娘么?刚刚听说新送来一个叫做福生的丫头,说是我的故人。沈某还疑惑来着,沈某何时有一个叫福生的故人?没想到竟是陆姑娘您。”

  沈子忱是故意辱她,虽跟她客套却不曾说让她起身。陆福生也不敢贸然起身,仍将头叩在地上。

  沈子忱道:“当日和笙坊一别,陆姑娘走的决绝,说好了再不肯与沈某有任何瓜葛,如今这又是何意?”

  陆福生道:“奴婢驽钝,上次冲撞了世子,还请世子见谅。奴婢自那日与世子别后居无定所三餐不继,那日大雨奴婢无栖身之所,差点冻死街头。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打扰世子,求世子念在那一夕情分上给奴婢一个可以苟安之地。”

  那日沈子忱从和笙坊回来,丫鬟伺候他沐浴,中衣脱下,他满身都是血迹,还把那丫鬟吓了一跳。她的手受了伤,一直都在流血。他那时意识迷离,没有察觉到。可她,别说求饶,竟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

  她受伤的手似乎是右手,因为他身上只有左肩和左胸有几个血手印。他特地问了下侍浴的丫鬟他的背后有没有手印,没有,一个都没有。她只是推他,一次都没有拥抱过他。

  沈子忱冷笑:“一夕情分?真亏陆姑娘说的出口!姑娘那日可是千百般的不愿意,沈某本来是有心负责的,可姑娘连姓名都是为了应付我胡诌的。姑娘厌我至此,哪里有什么情分可言?”

  陆福生抬头看他,解释道:“奴婢那日没有敷衍世子,奴婢确实名叫陆皑,小字福生。奴婢也没有厌恶世子,只不过奴婢身份卑贱,只以为世子无意替奴婢赎身,只是有意侮辱,因此冒犯了世子。奴婢此番来王府也不只是单单想活下去,奴婢是想做世子的姬妾,以求安身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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