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看起来蛮横霸道不可一世,可其实就是一个淘气任性的小孩子。只要摸准他的脾性,其实也不难拿捏。只是她一直都不肯对他上心罢了。
申琳才来沈府没有几天,那边张君璧没有过来示弱求和,她也不肯主动回去,就依然还在府里陪着陆福生。
沈子忱也不是再没有来陆福生房里歇过,只是隔几天才过来一次,仿佛真的是新娶了娇妻要雨露均沾一番。可申琳悄悄去正房里跟那边的小丫头攀谈,正房那边的两个人虽是同了房,可却是一个睡东头的拔步床,一个睡西头的罗汉床,中间隔着一个小客厅,成婚半月,竟是秋毫无犯。但是但凡歇在陆福生房里,那可就不一样了。虽说每月里宿在偏房里的日子少,到底是不同的。
陆福生明明有大把的机会留住他同赵翦秋争宠,可申琳瞧着陆福生,她哪会有这般心思?沈子忱每每来她房里,她能不撵他出去就已经算是逢迎了,哪里还能指望别的?
沈子忱后来也问过申琳关于陆福生幼时的未婚夫的事情,申琳一听,自然知道是陆福生那里给说漏了嘴。申琳不敢骗他,但也不敢多说。沈子忱问她的时候,申琳斟酌着回答,沈子忱能说出来的她全部都承认,再结合旧事渲染一二。若是沈子忱不知晓的,她也半个字不多说,竟是一点有用的内容都没透露出去。
其实申琳也不见得知道多少,当初的事情就连薇儿都要比她知道的多。她也只是知道陆福生幼时家境不错,因为陆福生读过书,若是家境太差根本就请不起教书先生。亲生父亲早逝,母亲尚年轻,就带着她改嫁,给一个开医馆的郎中做小妾。后来继父猥亵于陆福生,陆福生的母亲为了保护女儿谋杀亲夫,结果又被那郎中的嫡妻杀了。陆福生那嫡母看不惯陆福生,就把她卖给了路过的戏班子,后来又辗转被卖到了妓院。
申琳跟陆福生一起在和笙坊里待了三年,平素听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她早年失散的大哥和从小定了亲的未婚夫。陆福生老是坚信他们一定救她离开的,蹉跎了三年却什么也没有等着。
陆福生其实并没有公然跟申琳和薇儿说过她哥哥和那个未婚夫的名字,只是“符郎符郎”的叫。申琳知道她的未婚夫叫斯年还是那次唐文度偶然提到这个名字,薇儿给申琳透露了些许。可申琳念书不多,一直以来,竟连“斯年”究竟是哪两个字都不知道。
后来陆福生也悄悄从唐文度那里打听“斯年”的消息,申琳甚至以为她要要找的斯年哥哥和唐文度的那个表弟真的是一个人。陆福生真正嫁给沈子忱的时候,申琳才知道沈子忱的表字是“斯年”,正是唐文度的表弟。申琳几乎都要以为话本里单符郎的事情真的出现了。可陆福生对沈子忱向来冷漠疏离,哪里是自己想的那样。
或许是她弄错了,真的只是名字相同的两个人。
沈子忱是节度使的世子,陆福生之前得是多么好的家世才能高攀得上他?申琳也听说过,沈子忱之前确实是有过一门亲事的,是前武林盟主南宫阔的小女儿。可南宫氏一门都已经给新任武林盟主杀了。这才隔了几年?前武林盟主的女婿就转娶了新武林盟主的外孙女。这沈家崛起如此之快,又与南宫家的宿敌如此亲密,想必之前南宫家败落之事,沈家也是有分一杯羹的。
这些权贵的打打杀杀、权势争斗本来是跟她们这些小人物没关系的。可陆福生并非是毫无主见任人鱼肉的人,之前在和笙坊三年都没人近得她的身去。她若是南宫家的遗孤,如今又委曲求全做了沈大公子的妾室,到底是存了什么目的,真是想想就让人胆寒。
☆、归宁
第六十六章:归宁
年前的那场武林大会是按着士子门的科举制度的模式办的。读书人“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殊为荣耀,可也是宿昔不梳寒窗苦读十年之后,经童生试、乡试、会试、殿试一步步走过来的。可武林中人比武又跟书生考试不一样。书生们只要分别关起来,发下纸笔,待其文章写就,寻鸿儒鉴赏,三六九等立分;可武林豪侠之间的比试,哪个不得一对一真刀真枪的比试?若有旗鼓相当之人,怕是又要战个几天几夜,煞是耗费时间。
偏偏这武林大会又不似举子入京赴试,朝廷还有公车接送。这武林大会比试的内容中轻功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类型,因此有些生活困窘的大侠甚至不乘车马,一路使轻功而来。毕竟只有两条腿,再好的轻功从四海来到青州,他那双脚也受不住。倒是那陆皖陆公子精明阔绰,下决心要参加这场武林大会,避免路上颠簸,竟提前在青州买好了宅子住了进来。
那场武林大会隔了一年多总算是有了个结果。陆皖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竟然夺了榜首桂冠。
可这还没了,不是说打败那一群人,得榜首了,就可以当武林盟主了。跟仕子科考一样,这也有一个殿试。文人殿试是由皇帝出题考验才学;武林大会的殿试自然是需要经过武林盟主的测试。这要夺武林盟主的位子,还须先打败上一任武林盟主才是。
最终陆皖于这最后一试中铩羽,败于林蔚山手下。其实陆皖能坚持到现在也是难能可贵。林蔚山大陆皖四十多岁,他练了五十多年功夫,可陆皖却不过是一个二十许年纪的毛头小子。更何况林蔚山年轻时,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陆皖虽天资聪颖,又得名师教导,可毕竟年幼,此时若想胜林蔚山根本就不可能。
虽说陆皖没能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却深的武林盟主赏识。武林盟主的孙女儿也是对他一见钟情、一往情深。不惜退了跟平卢节度使世子的婚事,也要嫁给他。
林初夏有父有母,林蔚山虽是爷爷,却不能一再对此事独断专行。赵京林袖等人正打算带着赵谐成林初夏回京,林初夏听闻爷爷有意将她许给陆皖,哪里还肯走?赵京林袖也知林初夏对这位陆皖确实情深,临走前还是决定看一看这陆皖陆公子。
赵京也是奇了怪了,他家的这儿子女儿,怎么就全跟这些姓陆的杠上了?前脚儿子要跟一个叫陆福生的娼妓私奔,后脚女儿又喜欢上一个舞刀弄枪的陆皖,甚至要为了他跟沈家退婚。真是造孽啊!早年他为儿女们想的归宿多好,拆了沈子忱和南宫皑那一对小的,分别配给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自己有两个女儿,一个许给沈子忱,另一个嫁给南宫皑的那个小哥哥南宫珏也不错。如此多好,三对璧人。到底是天不遂人愿,竟是他想的太多。
现在想想,赵谐成和林初夏简直不成器之至!只有赵翦秋一人还稍慰其心。虽说南宫家败了,南宫家的那一对兄妹生死不知,可还好沈子忱那小家伙没有跑,还是乖乖娶了他女儿。
赵京立即修书使人送到沈府,催女儿归宁。赵翦秋知是为了林初夏和陆皖之事叫才她回来的,所以也连忙带着霜儿回来。因着林初夏和沈子忱过去的关系,赵翦秋也没敢叫沈子忱陪她回来。
林府里倒是难得的三代同堂。玉坞的大厅里置了酒席,八个主子共坐,丫头小厮乌压压站了一排。这却不是林府里的礼仪,应该是赵氏夫妇在京城当惯了达官显贵带来的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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