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琬惊讶地看着郑六娘:“菡娘,你怎未与我说过云……”
郑六娘悄悄捏了捏华琬手,华琬赶忙将话咽下,端正与云岚公主见礼。
看着天真浪漫的云岚公主,郑六娘抿嘴笑,去年今时,她与云岚公主尚不熟悉,皆是依着她祖母交代,才慢慢接近的云岚公主,交情深了,才知云岚公主是极令人省心的性子,既然云岚对阿琬好奇,她亦乐见二人相识。
第133章 求人
云岚将华琬的隔间翻了个遍,最后拿起华琬平日的手绘簿子哗啦啦翻着,新奇花样瞧的云岚是双目放光。
最后在答应了先替云岚制一支金簪、一柄金镂空梳背、一对金镶宝珠玉钏、一对葫芦镶玉耳铛,而且每一件首饰都用到金丝编缀后,云岚公主才勉强将华琬的手绘簿子放下,簿子里有许多瞧中的花样,要让华琬替她制了。
因为云岚公主午时要回宫陪睿宗帝用午膳,是以不能在凝光院久留,巳时中刻华琬送二人到凝光院大门处,临上马车,郑六娘与华琬言下月国公府要办宴,到时会送请帖过来,还令华琬纵是不得空,也得抽时间去。
云岚公主虽被宠得没心没肺,可有郑六娘在旁提点,次日就少府监就往凝光院送了公主的任务牒,未让华琬为难。
华琬自铸造坊领到金料,即躲于隔间专注地替云岚公主制首饰,按她的熟练程度,大约六、七日能将首饰制好。
“阿琬。”罗坊主拿了赏赐清单推门进来,“昨儿我与吴院使商量了宫里赏赐分配一事,算来此次六院竞艺你的功劳最大,赏赐也都该归你……”罗坊主声音一顿,觉难以启齿。
华琬朝罗坊主笑了笑,又埋首刻梳背上的瑞像浅纹,“师姐没事儿,我不要赏赐的。”
罗坊主叹一声,“一点不要也不成,照吴院使的意思,我将你的那份列在单子上了。”
清单递到华琬桌案上,绢帛三十匹,金银器物亦都有份,倒也不少。
华琬瞅一眼单子,抬头询问罗坊主,“师姐,凝光院可否帮忙将赏赐送去枣家子巷。”
“你自己不留一些?”
华琬摇摇头,“我留着没用了,送与舅舅、舅娘,能给表哥取媳妇当聘礼用。”
“傻子,”罗坊主小声嘀咕,又说道:“罢,我会命人送去,阿琬,我还有一件事要先与你透个气,北梁学艺非小事,既然北梁二皇子开口,皇上多半会答应传授花丝工艺,到那时还得辛苦你。”
华琬虽不十分情愿,但也知此事容不得拒绝。
“师姐放心,若皇上下旨,我定悉心教授。”
……
与此同时,赵允佶向睿宗帝献了‘讨好’北梁的主意。
此消息传到紫露殿时,赵允旻脸色一瞬间沉了,向递消息的内侍问道:“皇上答应了?”
“回殿下话,皇上答应了,并将此事全权交由二皇子,令二皇子带吏部和少府监官员至六院挑合适人选。”
“可恶。”技艺能传授,匠师怎能随便送。
赵允旻气得朝木台砸了一拳,照赵允佶德性,为了讨好严天佑,必会费心思尽量挑出遂严天佑心意的匠师。
送匠师去北梁一事他改不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华琬被选上,否则匠师人选一旦过皇上眼,就难再更换,睿宗帝和赵允佶那他不可能去相商,唯有同严天佑说此事。
……
暮色四合,都亭驿。
严天佑用过夕食,屏退众人,自提一坛上好灵溪博罗回厢房自斟自饮,才挑出一只琉璃夜光杯,就看见赵允旻负手长身立于格窗旁。
严天佑将酒坛子顿在桌案上,不说旁他,竟夸起二皇子赵允佶来,“新宋国二皇子实为‘知己’,今早我还在琢磨北梁匠师们要在新宋住留多久才能学到工巧技艺,越想越烦,未料二皇子竟亲自来言,他已请求睿宗帝赠匠师与我们,如此实是大好,既遂了我心意,又不耽误时间,我以前还不知晓二皇子竟是个爽快大方的人。”
赵允旻面无表情,隐忍心底怒气,现在赵允佶能轻易地用新宋引以为傲的匠师讨好北梁,将来新宋国落在赵允佶手中,不经数年遇到战事,赵允佶为了苟且偷生,定也会轻易将先祖打下的江山拱手相让。
严天佑倒了杯酒递与赵允旻,“既然来了,陪我喝一杯。”
赵允旻接过,微一仰首,面不改色地将烈酒一饮而尽,“你向赵允佶要了什么人?”
“好酒量,不愧在北梁生活了八年,”严天佑自斟满杯,深嗅一番,“我未指名道姓,只言对凝光院独有的金丝编缀有兴趣,并提醒他凝光院会金丝编缀的匠师不多。”
见赵允旻脸越来越黑,严天佑反而得意,“你放心,由北梁请回去的匠师身份地位比之在新宋时要高,而且更受人尊敬。”
“她不行。”赵允旻眉眼浮一层怒意,语气不容质疑。
“你欠我的未还,有何资格继续与我谈条件。”严天佑心情不错,“六院竞艺当日我去寻凝光院问了,凝光院罗坊主言两件首饰的金丝编缀皆由华匠师一人完成,由此可见华匠师的工巧技艺在新宋国是数一数二。”
严天佑开始替华琬打抱不平,“可新宋何人重视过她,名录上她甚至连主匠师都不是,隐在凝光院后默默付出,所有的功劳、尊荣皆归那些无能的人,大约你亦自私地觉得如此甚好,毕竟知道她好的人越少,你就越省心。”
一字一句,句句中地,赵允旻眉心深陷,竟无法反驳。
严天佑饮啜一口美酒,润了嗓子,“华匠师去北梁,只要她制出比之金顶冠更加宏伟不凡的首饰,将来我会赐爵与她,会给她比之新宋强百倍的待遇,我真正敬重匠师和技艺。”
“若是将来,”赵允旻抬起眉眼,“我会整顿六院,更不会委屈华琬半分。”
“哈哈,我知道你不会委屈她,不过你我二人给她的东西不一样。”严天佑轻叩桌案,与赵允旻打哑谜似的,“坐下,喝酒。”
见赵允旻一动不动,严天佑直言,“赵允旻,华匠师技艺水平最高,只要我开口要,你们皇帝就会毫不犹豫地给,这件事没得谈,你只能求我。”
夕阳余晖彻底消散,夜色自格窗漫进来,赵允旻半身笼在黑暗中,神情愈发模糊,“留下两名匠师,我会请华琬传授技法,待你的匠师学成,我再命人护送她们回北梁。”
“哦,我考虑考虑,除此之外,大燕万仞山以北五百里地……”严天佑啧啧两声,又替赵允旻斟了杯酒,于北梁人而言,好酒越喝越醒神,眨眼小半坛已经没了。
“大燕仍为慕容家,现在说是不是太早。”赵允旻这次没有碰碗。
“之前你怎未嫌晚,大燕是作为我们两国屏障而存在的,你可比我懂。”
赵允旻眸光深幽,如一泓深不见底的黑潭,偏生厢房内未点烛火,严天佑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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