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不比旁处,琬姐姐娇娇弱弱哪里经的起,香梨越想越怕,忽然哇哇大哭起来,惹得罗坊主心烦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吴院使将围观和议论的匠师赶散了,正堂只留下罗坊主、香梨和两姐妹。
“金冠是好的,他们故意陷害华娘子,我要去劫狱救人。”辛芜喊道。
“凭你们连京兆府大门都进不去,我是问华琬怎么得罪了二皇子?”吴院使很头痛,她也隐隐觉得华琬是被冤枉,虽然平日未多留意,但吴院使好歹信任华琬的技艺,而且华琬素来小心,不可能犯那般蠢的错。
“没有得罪二皇子啊。”辛苍和辛芜一脸疑惑,她们不知道上次在庆国公府,被她们揪出的贼眉鼠眼郎君是齐大郎,就算知道是齐大郎,也不知道齐氏是二皇子母家。
“华琬知轻重又温和礼让,确实不像会得罪人的。”罗坊主敲着脑袋,“今儿这事难说清,内侍言封泥是二皇子亲自揭开,当时旁边还有其余贵家郎君作证。”
辛苍一脸担忧,“我和辛芜能作证也无用了,现在关键是如何将华匠师救出来。”
“有你二人在,华琬性命该无忧,就怕吃皮肉之苦。”罗坊主蹙眉道:“我已经命人与郑国公府的六娘子递消息,还向少府监徐司监求了进宫木牒,拿到木牒我去求齐淑妃。”
吴院使站起身,“这事儿我管不了了,二皇子身份尊贵,不可能无缘无故为难一名匠师,要么是华琬得罪了二皇子,要么是金冠真有问题,终归你们能救出华琬是好事,若救不出,反正无性命之忧,让她吃点苦头吧。”
“院使大人,您怎能这般说话。”罗坊主听得心头发堵,“华琬可是凝光院的匠师。”
吴院使急急道:“若是惹到寻常官家或百姓,我有一百种法子救华琬,可今日是二皇子,就算你去求了齐淑妃又能如何,她是二皇子母妃,定偏帮二皇子了,碰到蟠龙首被断的晦气事她能开心吗,纵是齐淑妃嘴上答应劝二皇子放人,可大牢里华琬已叫人用了刑,到头来华琬放出来,别人还道是齐淑妃宽宏大量。”
罗坊主被吴院使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
“罢了,罗坊主,我最后劝你一句,救人可以,但别做得太过,你是没有北梁徒弟的,别华琬出来,你自己又栽了进去。”吴院使摇摇头,一边叹气一边离开正堂。
罗坊主气得一拍桌案,已够焦躁,偏生香梨还在一旁呜呜咽咽哭不停,一直问她要怎么办。
见罗坊主不理她,香梨哽咽道:“罗坊主,我听乡里爷爷说,但凡被抓入牢中,不问青红皂白先杖责或鞭笞二十,若救不出人,您可否和衙门说了,让我替琬姐姐受罚,我皮糙肉厚没关系。”
罗坊主听着难受,按捺住情绪安慰了香梨两句,香梨在身边终归没用,遂令青荷先带香梨去洗漱歇息,并答应一旦有消息会立即告诉她。
未让罗坊主久等,郑六娘很快回了信,信里言她已亲自进宫寻云岚公主,另外还请罗坊主查金冠出问题的原因。
原来早上二皇子未在宫中,而是招呼了一群郎君去看他修葺一新的惠王府邸。
这里面还有菡娘那刚从衡阳书院回来的嫡亲哥哥郑四郎。
郑四郎言二皇子拿到锦匣后是当了他们面揭封的,当时封条完好无损。
二皇子还同他们夸了凝光院华匠师。
后来是方镆瑞眼尖,临二皇子要试戴金冠时瞧出不妥,二皇子是大发雷霆,还将到凝光院拿金冠的内侍狠狠骂了一顿。
旁人信不得,可郑六娘哥哥说的话却不会有假。
罗坊主眸光微闪,辛苍和辛芜的脸则一阵红一阵白,华琬离开后只有她们碰过装金冠的锦匣,而且封泥也是她们粘的。
……
另一处华琬被押送到了京兆府,从未经历过这茬,说不怕是假的,嘴唇哆哆嗦嗦,心里不断琢磨了一会京兆尹审问她时,她该如何回答,照理京兆府只抓坏人,而她从未做过坏事,至于二皇子的金冠,先才乱糟糟的,她连一眼都没瞧上。
金冠怎可能有问题?
华琬在府衙干等了一刻钟后,未等来京兆尹,却被人推推搡搡地直接送进牢房。
听到铁锁的哐啷声,华琬心一沉,这是被定罪了?
地牢阴森森的,不时有寒气冒出来,周围的呜咽和打骂声更令人胆战心惊。
华琬使劲儿摇晃牢门上的铁锁,朝狱卒喊道:“放我出去,我要见罗坊主,我还要见二皇子。”
狱卒转过身重重一推华琬肩膀,华琬往后踉跄几步摔倒在地,耳边是狱卒凶横的声音。
“闭嘴,再吵将你和重犯关一起。”
牢狱地石坚硬,华琬摔得生疼,双手撑着要起身,唯觉得手心里什么东西在蠕动挣扎。
低头一瞧,两只指长的蜚蠊正抓在她手心,华琬吓的尖叫,不停地甩手,好不容易将蜚蠊甩跑,可仍旧心有余悸。
华琬惊恐地打量四周,牢狱中甚至寻不到一处干净之地容她暂且栖身,目之所视,皆有虫鼠横行,好在没来咬她。
华琬胡乱将缠了脚的茅草扯开,又跑到狱门旁问为何不先审问就关了进来。
没钱没犒劳,自不会有狱卒搭理你。
喊了无用,华琬努力让自己冷静,先才凝光院里是一团乱,不待她详细了解,就被捉了。
华琬心知这会殿下一定已得到消息,只希望殿下别冲动,纵是用刑,她也能熬得住。
华琬正想着,外头传来声响。
“刺鞭和排棍皆备妥了,直接打便是,等半日拿通冰水何用?”
“呵,你不懂,这法子才毒,冰水兜头下去,五孔侵寒,再将人打得皮开肉绽,寒毒就进去了,行了,快去办,记得别打手,那人是带北梁徒弟的匠师。”
第177章 拖延
“瞧瞧,今天关进来的娘子还真跟娇花似的,可惜你我兄弟没福气。”
浓浓的霉味蹿进鼻子,脚旁鼠虫爬过蹭着裙裾发出细碎声响,牢房外狱卒在试鞭,沾了水的鞭子呼啦啦地挥在空气中,华琬扶住爬满青苔湿滑冰凉的狱墙,一阵反胃。
五大三粗的衙役将沉沉的冰桶放在地上,用粗噶的嗓子催促道:“牢门打开。”
狱门的铁锁哗啦作响,眼见狱卒提起冰桶,华琬捏紧了拳头。
正琢磨该如何逃跑,牢房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狱卒高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一道人影闪过,提着冰桶的狱卒就被一脚踹飞,冰块混着水淌了一地。
安琚一掌打裂半掩的狱门,蹿到华琬身边,拽着华琬胳膊,“阿琬,跟我走。”
华琬目瞪口呆地看着安琚,醒过神来,忙推安琚,“安琚你这是劫狱,是重罪,此事与你无关,我好赖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快先走。”
“劫都劫了,怕什么,就算无性命之忧我也不能让他们打你,不止是我,穆堂主也来了,我们一起走。”安琚抓住华琬的手不肯松开,华琬抬眼望去,果然见剩下的狱卒被穆堂主三招两式打倒在地,不停地翻滚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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