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论儒雅气度,不及大哥半分。”云岚小声嘀咕,继续慢悠悠地用早膳。
……
赵允旻一身素色常服出现在凝光院,身边只带两名小內侍,半分不张扬。
吴院使和罗坊主要请赵允旻到正堂,赵允旻笑着拒绝,谦恭和善地说道:“院使与坊主不必费心,凝光院内事务繁重,搅扰到诸位我已内心不安,只实是仰慕华匠师技艺,故冒然前来,还请院使与坊主替我引见华匠师了。”
吴院使忙道:“好好,对了殿下,华匠师如今带着两名北梁徒弟在西院一间工事房里,若殿下嫌不清静,下官先将北梁匠师送别处去。”
“不用了,匠师很重视相互间的交流和彼此共同进益,多些人在一起反而好。”赵允旻跟随二人往西院行去,西院里亦有婢子向华琬递了消息。
当华琬带着香梨、辛苍、辛芜出来接迎时,赵允旻正站在梧桐树下。
素色袍摆被风吹起,绵延至郁郁葱葱的树影里,清俊如玉的面庞上望着华琬的笑容格外清浅悠远。
华琬闭了闭眼,殿下该是站在五色云彩上的神祇,挥一挥袖,便能呼风唤雨。
第185章 说不过
华琬神色不动地向赵允旻见了礼,并请入工事房。
几人讨论工巧技艺,吴院使插不上嘴显得多余,赵允旻善解人意,再三请吴院使自去忙了,吴院使终于蹲身告辞。
见人离开,赵允旻才向华琬和罗坊主问道:“昨日华匠师受了委屈,不知可查到了是何人所为?”
华琬摇摇头,“没有查到,有询问巡夜的嬷嬷,可惜皆未瞧见,怕是没那般好查。”
罗坊主见大皇子眉眼中透出的关切真诚,且昨日华琬又与她说了大皇子亲自到凤阳阁相见一事,便知无不言了,“金冠是前日夜里被人故意损坏了,可照华琬、辛苍、辛芜三人回忆,离开工事房时她们有将窗子栓上槅门锁牢,至于槅门铜锁的钥匙,只有我和华琬有,那日我手中的钥匙无人碰过,而华琬素来小心,钥匙该也不离身。”
赵允旻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如今华匠师可与旁人同住?”
罗坊主颌首道:“有,对方是铸造房的一名匠师。”
华琬颦眉略思索,她将钥匙藏在枕下可算隐秘,可若林馨要拿,还是容易的。
罗坊主亦意识到这点,苦无证据,怀疑无用了。
华琬无奈一笑,“此事要查明不易,今日殿下是过来学技艺的,下官不能耽搁殿下时间,不过凭殿下的底子,得了要领一日就能学成,下官去取拔丝板。”说罢华琬朝高橱走去。
“好,华匠师我帮你。”赵允旻一边说一边跟在华琬身后。
罗坊主面上露出惊讶之色,要请大皇子坐下用茶汤,又见大皇子停下了脚步。
赵允旻蹲身仔细端详地面,缓缓说道:“这里有一块白蜡油,罗坊主和华匠师晚上亦在工事房做事情?”
匠师求精,夜里烛光昏暗,未免出差错和损害匠师眼睛,规矩里是有要求六院匠师晚上安生歇息的。
华琬摇摇头,“不曾,最迟申时中刻便锁门离开了。”
罗坊主见大皇子起身后退,亦上前仔细查看。
“工事房里没有蜡烛,蜡油定是前日夜里潜入工事房的贼人留下。”罗坊主一脸可惜,“这贼人显见是谨慎的,竟知晓将蜡油刮花,否则留下指印,便容易查了。”
赵允旻微微笑道:“不,指印留下了。”
在罗坊主等人的惊讶和不解中,赵允旻继续道:“若心术不正的贼人真是凝光院的,未免再生事端,还是该尽快揪出,罗坊主不如现在布置起来,大约一个时辰,就能揪出贼人。”
“还请殿下明示。”工事房里众人眸光皆亮了起来。
于辛苍、辛芜而言,哪怕华琬从未怀疑她们,可贼人一日不抓到,她们就一日不能安心,至于香梨是只盼华琬好,凝光院有人要害华琬,她昨夜担心得一宿睡不着。
赵允旻将安排详细说了,罗坊主听罢很是激动,“殿下观察细致入微,此案定能水落石出,下官立即安排。”
“好,我留在工事房随华匠师学工巧技艺,罗坊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叫我。”赵允旻温和地说道。
“谢谢殿下。”罗坊主躬了躬身,匆匆离开工事房。
华琬看着罗坊主背影,她也在猜是谁陷害她,若真是林馨偷了她的钥匙……
华琬叹一口气,终归是从工学堂一路相识的朋友,之前的误会也说开了,照理无仇无怨,若是林馨,她唯有对此人彻底死心。
“华匠师,怎还不教我?”
华琬被耳边温热的气息吓一跳,不知何时殿下竟然贴到了她身边。
见香梨瞪大了眼睛瞧她,华琬连忙挪开,抱着拔丝板,故作镇定地说道:“殿下请坐,我现在开始教。”
“好。”赵允旻笑得情意缱绻,又转身看向香梨,“这位可是华匠师在云霄乡的好友莫香梨?”
“是,是的殿下。”莫香梨第一次如此近地见到身淌龙血的皇亲贵胄,本就紧张,这会说起话来是结结巴巴不利索。
“好,辛苍、辛芜,今日华匠师不能教你们了,除此之外,还麻烦你们带了香梨一起可好。”赵允旻声音温柔,却有不容人拒绝的威慑力,旁人哪有敢不答应的。
辛苍、辛芜已经拖了香梨到工事房最偏的一张桌案坐下。
华琬余光看见辛芜时不时地捂嘴偷笑,华琬很尴尬,殿下知道的太多,又管得太宽。
华琬猛然意识到,其实北梁皇子早已告诉两姐妹关于她和殿下的事。
“华匠师,我们一同坐这儿。”赵允旻自说自话地坐下,见华琬离得远,又潇洒地搬起圆凳往华琬那挪。
华琬忍不住推了推赵允旻手臂,低声道:“殿下该矜持些,让人误会了怎么好?”
“阿琬,是不是没有人,我就可以不矜持。”赵允旻目光灼灼,坦荡自若地接道:“就算她们有遐想,也不是误会,我两不是早已情缘相牵,私定终身了吗。”
昨日她分明只答应会试着放开,却没有答应完全不再遮掩,华琬气得牙痒痒。
华琬磨着碎玉般的小白牙,赵允旻嘴角笑容更深了,“阿琬放心,我皆有数。”
赵允旻将木雕如意放在了桌案上,“阿琬,木雕如意上嵌金丝纹路线我已画出,昨儿后来我又琢磨了,如意首端雕有荷叶,可以再添一对金鸳鸯。”
金鸳鸯?华琬呼吸都要不畅了。
“阿琬,我是说真的,你千万别胡思乱想。”赵允旻开始摆弄拔丝板,又从华琬手中接过已锤好的金条,“从拔丝板倒数第二个孔穿过,就可以了。”
华琬深吸一口气,抢过金条,“我来拔丝,若殿下真要添一对鸳鸯,倒不如用平填制一只剪影鸳鸯,两片各半,看似一对实为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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