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绛知道了,谢帝尊教诲。”孔嫀已然明白,帝尊是想为她斩去为玉炽而生的诸般犹疑,否则,玉炽之事总会为她的道心多添一缕破绽。她若还不能想透,实在愧对帝尊用心。
玹琏也只能言尽于此,又告知她:“玉炽伤了两名前去缉拿她的执法弟子,已逃出紫上阙。”
孔嫀怔住:“她竟伤人逃走了……”看来玉炽的确是毫无悔改之心。
玹琏抬头:“屋后有一口泉池,你拿玉瓮取些寒泉来。”
孔嫀立即起身:“好。”
待孔嫀走出房间,玹琏将左手移至炉上,几息之后,一长串鲜红血珠自中指指腹逼出,无声没入丹炉内。
浑元道体的魂血,平衡五行,滋养灵身,乃此丹药中最珍贵的一味。
第14章 别后重逢
孔嫀很快打了水回来,玹琏加好水后合上了丹炉盖。
他站起来:“丹成需一个月……”
玹琏还未说完,孔嫀已抢道:“帝尊,在我身上的火纹消失前,我能不能一直待在极火阵?”
“好。”他原就没打算让孔嫀回徵峰。她不能动用真气,还是留在他身边更为安全。
接下来的日子,孔嫀只要一有机会,就往玹琏跟前凑。
玹琏准备画几道强化封魔印的真符,孔嫀立即帮忙铺黄绢,磨丹砂。
玹琏持笔刀在银色锁链上铭纹,她虽不懂铭纹,却仍是跑去帮忙牵着链条。
就连帝尊沐浴,她也东磨磨,西蹭蹭,才慢慢地退走。但其实真叫她看,她也不敢看。
帝尊无事时,她就拉着对方陪她在冰湖边散步赏梅……
然而,玹琏一旦外出,她就无聊得很了。
尤其是今天,玹琏早上出门,傍晚还未归。从她进火阵以来,对方还是第一次外出这样久。
孔嫀从湖边频频跑到黍梦居,觉得自己眼睛都快望穿了。后来索性托腮坐在门口,等着他回家。
玹琏归来看到等在门前的孔嫀时,有一瞬的恍然。
孔嫀没注意到玹琏神色的变化,站起道:“帝尊,你终于回来了,你今天怎出去那样久?”
她浑然不觉自己守着门询问的模样,就像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妻子。
玹琏道:“我去了趟织女坊。”
“织女坊?”孔嫀惊讶:“帝尊亲自去织女坊置办衣物?”按理说,帝尊的衣物都是执事总堂负责置办,少谁的也不会缺他的吧。
“嗯。”玹琏知道她想问什么:“我要的衣料材质特殊,须守着织工将药水炼入布料,所以久了点。”他好不容易凑齐材料调制的药水可精贵得很,若浪费了,就再难收集。
孔嫀道:“帝尊想要新衣也不说一声,我也可以帮你做的。”
玹琏:“我去织女坊,是做你的衣物。”
孔嫀愕然:“帝尊要送我裙子?”
玹琏点头。他给孔嫀做的是能挡冰火,高防御值的护体法宝。没有人知道,孔嫀之前极火中的一幕,在这位看似镇定的帝尊心里产生了多大的阴影。
孔嫀则无声地傻笑起来,他亲自给她添置衣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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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嫀自己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就在这么大的地方兜兜转转,又不能使用真气,她应该度日如年才是,但实则相反,她光是看着帝尊的一举一动,就能看得浑然忘我。
因此,当一月后,当玹琏将丹药瓶递给孔嫀时,她有些吃惊,时间过这样快?
玹琏见孔嫀不接丹药,问:“怎么了?”
孔嫀忙接过来:“没…什么。”
“快些服药吧。”玹琏说完转身离开了。
孔嫀站在原地,她看着玹琏背影,慢慢倒腾出丹药丸子,含进口中。不知何时起,感激之情变成了向往和依恋,开始是淡淡的,连她也没有发觉,可当她有所察觉时,已经浓得叫人心颤了。
她甚至希望火纹淡得慢些,然而,帝尊的医术高明,火纹第二天便消除了。
“帝尊,你看,我的皮肤全好了。”孔嫀取下面纱,露出一张光致致的脸,又伸出细白的双手给他看。她毕竟爱美,恢复原样,哪有不开心的。
“嗯。”他注视她,一句话让她的欢喜消失得无影无踪:“既已复原,你这就回徵峰吧。”
孔嫀心头涌上强烈的不舍:“帝尊,我想再——”
玹琏截断她的话:“玉炽潜逃,徵峰如今无执事,你身为峰主,应回去新立执事。”
孔嫀垂着头:“我知道了。那我这就走了。”
“嗯。”
这样的惜字如金。孔嫀缓缓挪着步子转身,一掠而起,飞出火阵。
她不敢回头,害怕自己这时看玹琏一眼,就忍不住又回到他身边。孔嫀已经发现了,帝尊对她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并非上位者对下属的影响,而是对方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个没有涵义的眼神,都会让她心潮难平,反复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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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炽之事已在紫上阙传开,省了孔嫀再宣布一遍,她回到徵峰,立即去了上一任执事煊轻处。毕竟,宗门会定期给弟子们发放丹药、法器、食材和仙币等,还有课业和任务的布置,都需要执事来完成。执事一职,的确得有人尽快继任。
孔嫀开门见山说明来意:“煊姑,玉炽一事想必你已知晓。我想请你再任徵峰执事。毕竟徵峰之事,你最为熟悉。”
煊轻这些天十分失落,她打起精神看着孔嫀:“好。峰主之托,煊轻不敢辞。”说完,身子却陡然下滑,双膝跪地。
孔嫀惊讶得退后一步:“煊姑,你这是做什么?”
“峰主,煊轻求你,若执律殿将玉炽带回,求你饶她一命。我愿用我的生命换她一次改过的机会。”煊轻垂下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面,浸入泥土不见。“那个孩子,是我抚养大的。为了能做峰主,她很努力,真的很努力,是我没有教好她,是我给了她太多做峰主的希望,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煊轻摇着头,发出痛苦的哽咽。
孔嫀怔了好一阵:“我知道了,煊姑,若她有心悔改,我会保下她的性命。只是……”孔嫀语气变硬:“处罚却是少不了。”
“煊轻拜谢峰主。”煊轻渐渐控制住情绪:“受罚是自然。此等逆女,合该受到严惩。”
“你快起来吧。”孔嫀将煊轻搀扶起来。
离开煊轻后,孔嫀来到孔染墓前,跪坐在地。
“阿染,你看看,我法力提高了。”
孔嫀比出自己的双手,感受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指间游走。接着,她抚摸着孔染的墓碑,仿佛往日倚靠着孔染一般,轻语道:“阿染,一旦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就能杀掉鸾浅碧为你报仇了。”
说完这话,孔嫀无可避地想到了玹琏,若帝尊知道自己杀了鸾浅碧,会如何呢?会不会责罚自己,甚至厌弃?可是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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