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我钧天奏_厘梨/冉眠【完结】(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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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嫀赶紧站起身,望着面前的一抹白色身影,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她用力眨了眨眼,惊讶道:“帝尊,你怎会在这里?”

  第23章 长恨此身非我有

  她随即又解释:“帝尊,我只是为查清释尊之事才出来,我没想过从此离开紫上阙。”

  玹琏:“我知道。你已经出来很久了,先随我回去可好?”

  他特意来找她。许久未见,孔嫀贪恋地注视他的面容,苦涩多时的心里洇开一丝甜意,略思忖道:“好,我这就回去。不过……”她如实道:“我先前是同隐澜哥哥一起的,他方才出去了,我得等他回来,和他说一声再走。”

  她生怕他追究她同妖皇有来往。幸而帝尊只是嗯了一声,以示同意,并未追问其他。

  并没有等太久,墨隐澜就折了回来。

  他目光不善:“我才离开一柱香不到,你就找来了?”

  这话孔嫀听不懂,玹琏却明白得很,若非墨隐澜,他早就找到孔嫀了。

  玹琏静立不语,只远远注视对方,孔嫀莫名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这两个男人都是极骄傲的,区别在于,玹琏是锋芒内敛,素梅临冬的孤傲,墨隐澜是崖岸自高,笑握风云的狂傲。

  墨隐澜忽地朝孔嫀道:“嫀嫀,过来。”

  孔嫀正要听从,想起帝尊还在,又看向了他,觉得为难不已。

  玹琏道:“过去吧。告诉他,你要同我回去。”

  孔嫀来到墨隐澜身前:“隐澜哥哥,我要回紫上阙了。”

  墨隐澜沉默少顷:“也好。我会继续打探寻叔下落,一旦有了消息就告诉你。”

  他对她有多好,她心里都记着。孔嫀点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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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紫上阙,孔嫀立即随玹琏去看了仍未苏醒的明谛,而后去了角峰。

  看到雪合欢树下那道高挑纤丽的身影,孔嫀才发现她是这样想念她的两位师姐。

  可释尊直到现在还未苏醒,她看着千莳,不太敢叫对方。

  千莳察觉有人靠近,转眸一看,动容道:“小师妹!”她上前握住孔嫀的手:“你竟离开这样久,我与流汐给你递了信你也不回。”

  “师姐。”孔嫀望着千莳,略有迟疑:“你不怪我吗?

  千莳皱眉:“傻姑娘,我怎会怪你。”知道她的心结,随即又道:“释尊之于我的意义固然特别,可是,你在我心里也是同等重要的。明白吗?”

  孔嫀眼眶有些红,她将头埋在千莳肩头:“师姐。”

  千莳便拥着她,也是十分不舍,待两人的心绪平静,千莳又陪她到羽峰去找流汐,三人在一起好好地叙了许久。

  而后几天,孔嫀都在本峰与弟子切磋,再也没见着帝尊,也不知他在不在阙中。

  终于这日晚上,孔嫀站在峰巅左思右想,借着美好的夜色壮了壮胆,决定去看看帝尊。

  没由来的,孔嫀觉得今天的火阵里格外的冷。冷风在白梅间穿行,梅英如雪飞舞,不只是玄元冰的寒冷,而是另一种透着诡异的阴冷。

  孔嫀远远看到玹琏背对冰湖盘坐的身影,她敏锐察觉,帝尊的气息与平时似乎有些不同,待走得近了,她才清楚地认知到底哪里不同。

  帝尊净如霁月的身躯,竟散逸出黑色的魔气。

  帝尊?

  孔嫀呆呆地望着他。

  玹琏身在巨大的太极光晕中央,手结无上恒道印,身体缚着孔嫀曾见过的银色锁链,俊秀的脸上不断浮现出狞恶的黑色幻影,忽明忽暗,与其白皙如玉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竟是真魔之像!

  玹琏虽然如常端坐,孔嫀还是细心发现了他的眉宇蹙着,双唇色泽比平素淡,额角蒙着细汗,连发丝也濡湿些许,仿佛正急剧消耗着真元。

  可即使孔嫀亲眼看到,也无法体会玹琏此时正承受怎样一种折磨,任何严刑都不足以形容这种比肉身凌迟更可怕的痛楚,玹琏体内封印着的力量,正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想要冲破封印,生生撕裂他的肉体而出。

  那力量带着吞噬天地的恐怖暗力,充斥着死、邪、杀、恶,誓要毁灭所有光明与生机,带来无尽荒芜。

  哪怕强悍坚毅如玹琏,身体亦在轻轻战栗。

  孔嫀捂住嘴,压住险些脱口的惊呼,她是不是撞破了帝尊的秘密?

  她瘫坐在冰面上,身体忍不住地颤,喉咙发出极细小的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帝尊,你是怎么了?”

  玹琏周身鼓荡的黑气骤然拔高,仿佛要压过清明道气,孔嫀只觉瞬间天昏地暗,耳际一浪高过一浪的万魔嘶鸣。

  同一时刻,玹琏亲手铭刻禁咒的银锁链自发而动,如灵蛇般滑过地面,将玹琏身体绷得死紧,锁链上交织迸射无数毫光,如暴雨般刺入玹琏体内。

  帝尊的表情无甚变化,可孔嫀就是能感觉银光注入的同时,他承受的苦痛更加剧烈了。

  ——“有一天,它会派上用场。”孔嫀想起她问帝尊为何在锁链上铭纹时,他曾这样说。原来他那时就在做准备,不,应该是更久远的以前,他就在准备,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玹琏手指变幻,左手结太一降伏真印,右手并起两指,抵在额心法印,周身清光如吞天沃日般迸射,整个人璀澈恍若神祇,黑色的魔气终于尽数消失。

  他缓缓睁开眼,黑色瞳仁中映着孔嫀满是凄楚骇然的脸。

  她正在为他难过,他是知道的。

  她其实并不是第一次看他压制魔神了,那个时候,她俯在他胸前泣不成声,红色的血泪,无论他怎样哄也止不住,将他们两人雪白的衣裳也染红了。

  银链有生命力般松开玹琏的身体,他立即就站起身来,就仿佛方才经受摧折的人并非自己,一步步朝孔嫀走去。

  随着玹琏的逼近,孔嫀知道她此时应当参拜,可是她只是这般愣愣坐着,眼中满是恍惚。

  玹琏站在孔嫀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神色难辨:“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进入火阵,你为何总是不听?”

  “我并非故意忤逆帝尊。你一回来就进火阵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孔嫀语气低落至极,可她想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她扯住玹琏衣角,哀伤看着他,求他回答:“帝尊,难道那传说中的魔神竟是封印在你的身体里,靠着你的真元强行压制吗?”

  不等他回答,她又笃定道:“一定是这样了,否则十座神台已毁,这世间还能靠什么镇压魔神?怪不得少帝们身为最得天地眷顾的浑元道体,寿元却比小仙小妖还短暂。是不是?”

  玹琏静静看着孔嫀,她都看见了,还要怎样隐瞒呢?

  “是。”

  随着时间推移,魔神也愈来愈强,仿佛无底深渊般消耗着他的生命和法力,有时连他也会力不从心。

  孔嫀紧咬住下唇,眼底蓄起泪水。他舍弃了自由,舍弃了喜乐,默默承受着周而复始的苦楚,直至有一天耗空元神悄然死去,却不能对任何一人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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