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庄逸惊疑一声,炯亮的眼不由关注起毗邻而坐的君如意。
原来君少爷外表弱不禁风,是因为身有瘤疾使然呀!
心绞症……这种毛病到底严不严重?庄逸的心仿佛有某块地方被梗住了,他急切地想了解君如意的病情。
“君伯父,如意老弟的宿疾不严重吧?”
“呃……还好、还好。只要不碰酒,加上长期药物调理,并没啥大碍。”君啸天表情似乎有些许不自然。
事实上,君如意哪有什么心绞症,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商场上饭局酬酢,总难免饮上几杯;但,君如意毕竟是个女子,除了不胜酒力外,更担心酒后失态,被识破女儿身。因此,当她开始跟在父亲身边见习时,君啸天即不断放出“儿子”沾不得酒的讯息,用意即在保护女儿。
几年下来,生意上往来的商家都已知道这项禁忌。跟君如意谈生意,一定滴酒不沾,免得引发君少爷心绞症宿疾,那可就罪过了!
另外,君如意个性严谨保守,不好女色,所以想跟君少爷洽谈生意,绝对要规规矩矩,地点不是选在双方府中,就是到茶馆品茗交涉。
换言之,酒楼与妓院,是君家少爷的禁地。如果作生意非得上这两处地方,那君如意宁可选择放弃。
君家是大商贾,执洞庭地区商业牛耳,不跟君家作生意,那真是天大的傻子!故而一般商家也都能配合君少爷这两项禁忌——酒与色。
“原来如此,我本想与如意老弟畅饮几杯,看来只好作罢。”庄逸颇为遗憾,却又有一丝欣慰。
幸好他的心绞症没啥大碍!
“小儿虽不能饮酒,但礼不能失,还是得以茶代酒,敬敬在座诸位贵宾!如意。”君啸天含笑示意“儿子”敬“酒”。“很抱歉,如意只能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聊表心意。感谢各位拨冗莅临,为家父贺寿。”
君如意举杯,一一向在座佳宾敬起“茶”来。
“小儿虽不擅饮酒,但,还有老夫作陪,各位务必尽兴畅饮,不必客气。这酒窖内的陈年老酒,可是无限量供应哪!”君啸天老当益壮,豪气万千地劝酒。
于是乎,筵席中猜拳行酒令,敬酒、罚酒笑闹声不绝于耳,喧天价响……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君啸天珍藏的陈年老酒,酒力相当醇厚,连平日酒量极好的庄逸都招架不住。
因为主桌的宾客,除开不饮酒的君如意外,就属他最年轻,不得不频频向席上长辈、先进们敬酒;再加上别桌的贺客都想结交这位“南京第一家”的二少主,因此前来向他敬酒的人,一波接一波应接不暇。饶是酒量再好的人,恐怕也要不支醉倒。
好不容易撑到曲终人散,庄逸早已不胜酒力。他醉眼醺醺、脚步踉跄,语焉不详结巴着向君啸天辞别:
“呃……君……老爷……不,伯父……小侄……告……告辞……”
说罢,一个行步不稳,差点跌个狗吃屎;一旁随侍的小厮庄安,眼明手快地将他撑扶住。
“贤侄,你醉了。今晚就留宿寒舍吧!”若非君夫人在旁挡酒,君啸天此刻大概也醉得不省人事,哪能像现在神智清明,准备留客。
“不……不用,我……宿在客……栈,不……叨扰了……”
庄逸倚靠在庄安肩头,正准备回下榻的客栈歇息,却突然作呕出声。
“呕!呕!”他旋即吐了一地。
“哎!贤侄,别再逞强啦!这位小哥,快扶你家少爷到客房歇着。大海,你给他们带路,快去。”君啸天忙吩咐庄安及管家君大海。他见庄逸醉酒,心中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筵席上,他本就有预谋要灌醉庄逸,好有个留客理由,制造他与女儿相处的机会。因此,明知酒窖内陈年老酒劲道太猛,还是帮着来敬酒的宾客起哄,一再向庄逸劝酒,终致他酩酊大醉。
醉后是很痛苦的煎熬,君啸天也觉自己操之过急了。
“如意,庄公子喝多了,就留他在咱家住宿一宵吧!”他转而嘱咐女儿。
“但凭爹爹意思。”君如意恬淡回答。
虽然君啸天刻意安排庄逸挨着女儿身畔而坐,但席间慕名来向庄二公子敬酒的宾客一直不断,庄逸忙着应酬,根本无暇与君如意交流。直至寿宴结束,二人交谈也只有寥寥数语。
君啸天料想不到庄逸有这样旺的人气,只好苦笑着看他将女儿冷落一旁。不过,幸好他醉倒了,可以将人留住家中。等明日庄逸酒醒后,那时没闲杂人等干扰,这两位年轻人可就有机会多亲近了。
“老爷,您是怎么搞的?明知咱家的百年老酒太醇厚,客人向庄二少敬酒您非但不帮着挡酒,反而跟大伙起哄劝酒,害他喝得烂醉如泥,明早苏醒后定会头疼欲裂,这岂是待客之道?”回房后,君夫人不禁埋怨起夫婿。
“夫人,我会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君啸天浮现神秘的笑意。
“什么原因?”君夫人疑道。
“若不将庄逸灌醉,怎能留他暂住几日。”
“老爷为何定要留宿庄二公子?”
“夫人,你觉得庄逸品貌如何?”君啸天不答反问。
“相貌俊逸、谈吐不俗,是位难得一见的俊颜公子。”
“那就对啦,我这么做,为的就是如意的终身大事呀。”
“老爷是想……”君夫人隐约已猜透夫婿心意。
“留庄逸作客几天,让他们年轻人多接近、多了解,看能否撮合一桩美满姻缘。”
“老爷,您不是想替如意招赘夫婿吗!庄家富冠天下、家业峥嵘,但就只他们兄弟二人承袭,怎可能让庄二少人赘君家?”君夫人并不乐观。
“唉!如意年已二十,算来是个老姑娘喽!她一直排斥招婿入君家,以致蹉跎大好青春。如今,我也不再固执己见,定要男方入赘。只要她能找个好婆家,将来生个儿子过继给君家,我就心满意足啦!”
“只怕庄家连过继个儿子给君家传宗接代,也会心疼不舍呢!人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富人家。”
“现在先别想这么多,也要他们年轻人皆有意才成呀!若能撮合良缘,届时再伤脑筋不迟。”君啸天打定主意,走一步算一步。
只因女儿年纪已老大不小,青春有限,不容再拖了。
庄逢这次当真是喝酒过量啦!在客房内吐得唏哩哗啦,折腾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他果然头痛欲裂,躺在床上呻吟不已。
天刚破晓不久,君啸天便拉着女儿到客房,一起探视醉酒的庄逸。
原本摊在榻上抱头呻吟的庄逸,见君啸天父子进入室内—赶忙坐起身招呼。
“君伯父、如意老弟!”他苦笑连声:“贵府的老酒真是后劲惊人,现在我犹觉晕眩不已,一个头好似千斤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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