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豆蔻_尘嫕【完结】(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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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只得收回手,忽而又笑眯眯道:“既然都被义父发现了,那义父就带着明月一起走吧,若是现在喊我一个人回明月山,这一路上恶人多,蛇虫猛兽也多,人贩子也多,似乎这充国边境还在打仗……”

  高阗往前走去:“好啦,走吧。”

  少女偷笑着,跟了上去。

  “义父,我们这是去哪里?”

  “义父,你不是说你从来不下山吗,怎么这一下子来了楚国这么远的地方?”

  “义父,你进郢都是做什么的呢?”

  “义父,义父,你看你看,那只大鸟,长得好丑呀!”

  ……

  一个红色的小小身影在一个白色高大的身影前跳来跳去,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一般,而那白色身影一直不疾不徐地走着。对于小红的诸多提问,大白只沉默回应。

  —*—

  马车摇摇晃晃,总算进了一处乡邑。经过冷水敷额,杜荔阳的烧退了些,却仍旧没有太大好转,依旧昏迷不醒。

  她虽然昏睡着,眼角却隔一会儿便躺泪,如此这般已经一夜。侍女越见此,也偷偷抹了几次泪。想他们家姑娘,经过夜里那一番打击,不知道承不承受得住?

  护卫们向乡邑的乡民打听了邑中医馆的路,便十分抓紧地驾车去了医馆。说是医馆,却是在一处人家的院子里,那院子主人便是医者,他拿自家房舍行医,据说在这方圆百里,医术也是出了名的。是以等他们一行到院子门口时,那院中已经排了好些病者。

  一名护卫见状,直接越过那长队,来到正在为病者把脉的医者跟前,先是礼貌地说她家夫人途中突染重病,烦请先行看病,诊金双倍,哪知那医者并不买账,只字未理,仍旧诊脉望舌。而身后的一众病人见此,便闹腾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经久不息,护卫面子上挂不住,但又想着若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十几个势必会成了陪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脾气一上来直接抓起那医者。

  “这病你必须先瞧!”

  医者是个头发已花白的老头,自己被突然拧起来,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直接骂了起来,那排队的人群也围了上来,护卫有些不知所措,正准备索性将医者老头携到马车前,却忽听人堆外一个孱弱的声音用了很大的力气喊道:“停!”

  一时间人堆噤了声,却纷纷朝声源处看过去。一个面色苍白,唇色也十分苍白,但生得极为好看的女子立在那里,衣着贵气,环佩叮当。她身边还站着名侍女,正将她搀扶着。她缓缓朝人堆中心走去。莫名地,人们见她走来,都不自觉为她让了条道。她走到医者与那护卫跟前,先向医者行了个礼,说了声抱歉——虽然医者将脸一甩,并不接受——再看向护卫,她虽然病着,但那一眼却凌厉有力,她声音不大,却藏着一股狠劲:“你在做什么?”

  护卫自知自己先前行为不当,忙垂下头去。

  杜荔阳也懒得和他再说,又转向医者,露出一个看上去十分病态的笑容:“实在抱歉,多有冲撞,我们必当排队,绝不插队。”

  说完,正准备示意侍女越扶她去排队,熟料那医者却冷声道:“贵夫人身份何等尊贵,岂是老夫这等乡野匹夫能治的?还请贵夫人移步,到下一处大些的城邑去瞧病吧!”

  杜荔阳并不意外,但哪里有心情再去和医者辩说,只道:“如此,那多有得罪。”示意侍女越扶她回马车。侍女越先时犹豫,却见杜荔阳去意已决,也只得扶她回到车上。

  而先前那护卫走到车前,当即便“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态度十分诚恳地认起错来。而杜荔阳压根没有力气理会他,只觉得心凉如水,而且还是一滩死水,坐在马车内,缓缓道:“你们都回去吧,我如今与你们家公子已无任何瓜葛,你们不必护送我。”

  此言一处,车帘外一队护卫齐刷刷跪了下去,一时间掀起一阵小烟尘。杜荔阳闻着那由地表散发出的尘埃味,忽然觉得有些反胃,可做了几个空呕动作,什么也没吐出来。侍女越担忧地为她舒着背。

  她平息一阵后,忽然头又有些晕,索性懒得和他们计较,要跟就跟吧!

  马车重新催动,渐渐离开那院子。

  人群瞧着马车离去,纷纷大声讨论起来,有说有钱人就是嚣张的,有猜测一行人身份的,还有说那带病的贵夫人生得好看的。而一直冷眼而观的医者,却冷哼一声,说出了个让大家颇为意外的话:“哼!一个带病的孕妇,看你能不能撑到下一个城池。”

  她怀孕了?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但任由他们嘈杂的声音再大,那一行人已经走远,全然听它不见。

  院外不知何时出现两人,一个男子一个女子,一白一红,目送着马车离开。

  高阗一路赶来,总算瞧见特征符合的一行人,但以免认错,即使如今追上了也没有主动上前招呼。高明月瞅瞅远处的车马,又瞅瞅身旁的义父,忽而小嘴嘟了起来。

  “义父,你是不是想给我找义母了?”

  高阗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眼她,转身走去。

  高明月蹦哒着追上去,拖着他的衣袂左摇右晃:“那女子虽然生得美,却病殃殃的,哪里好了,还不如我,瞧瞧我,这气色白里透红的,义父!义父!你看啊!”高阗扫她一眼,懒得理会。她却接着说:“咱们不找义母好不好,咱们回明月山,我们父女俩不是生活得挺好的么,还有几个师兄弟,我们原来那样生活就很好啊!”

  高阗听了她这话,心头好笑起来,面上却平静着,只道:“是你的生活很好吧,整日戏弄你那几个师兄弟,以此为乐,还引以为傲,光闯祸。”

  “义父!”小脚踏踏实实跺了好几下地,“我不管,你不能找义母,你看你头发都白完了,没有哪个女子会要老头儿的。”

  高阗停下脚步:“老头儿?”

  高明月见气氛不对,赶紧捂嘴,继而又笑嘻嘻道:“哦,不是老头,在明月眼里义父又年轻又英俊,是个潇洒的美男子。”

  高阗没说什么,只望着远处青山一叹,继续走路。老头儿?的确,他已经很老了,他来到这个世界时,那边是1890年。虽然他的那张脸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但那头银发却暴露了千年的沧桑。他身旁跳来跳去的人儿,对于他来说,真的还是个太小太小的孩子。

  可孩子并不觉得自己是孩子,孩子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少女见他一脸愁云惨淡,当然,她觉得她义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叫愁云惨淡,忽而举起手够着他的肩膀义气地拍了拍,笑着安慰道:“放心,就算全天下没有女子喜欢义父,还有明月啊,明月一辈子喜欢义父。”

  高阗终于露了个浅笑,看着她,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傻丫头,你也不小了,日后可不要动不动把喜欢不喜欢挂在嘴边,也要到出嫁的年纪了,女孩子家家注意些,在义父面前没什么,你的师兄弟些也都是男子,一个个的,血气方刚的,日后你言行都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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