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豆蔻_尘嫕【完结】(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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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阗无奈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又看向窗外。静苑的院子勉强可以看到部分,当然,房间里面是看不见的。此时,他看见院中,那侍女正在煎药。

  高明月见义父不理她,又恼了:“义父,我们要在此处住多久?”

  高阗也没回头,只道:“不知。”

  高明月跳下床榻,跑到高阗身边,拉着他的衣袂道:“义父,明月想回明月山了,明月不想在这里。”

  高阗这才回头看着她,这一看,却唬了他一跳,这丫头眼圈怎么就红了?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似乎下一刻就要掉下泪来。高阗慈爱一笑:“怎么?想家了?”

  高明月点点头,斗大的泪珠儿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高阗一时有些错愕,抬手轻轻擦拭着她的泪痕。

  “乖,别哭,等义父……”说着说着,嗓子却卡住了。他本来想说,等义父见了那位夫人,他们就回明月山,可转念一想,若是他见了那夫人后,他便可回他的1890年去了,那明月怎么办?一想到要和眼前这个孩子永别,心头像是被明月山上新长的荆棘掝拉了一下,生生地在心上划出了无数的细口。

  “等义父怎么?”高明月见义父半天不说话,带着哭腔问道。

  高阗回神,扯出个有些僵硬的笑来:“哦,我是说等义父几日后便带你回明月山。”

  “可是为何还要等几日?义父!”说着,她突然放开高阗的衣袂,双手叉腰,“难道义父这次下山是为了那妇人?”

  高阗忙解释道:“休得胡说,那夫人是我义弟的夫人,你该唤一声婶娘。”

  “什么?婶娘?”高明月一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可义父为什么要一路跟着那个婶娘呢?难道义父想横刀夺爱将婶娘变成义母?我,不,要!”高明月别过脸去,气得眉头紧皱。

  高阗还是头一回见着她发这么大的火,有些怔忪:“你为何总能从义父多看哪个女子几眼、多同哪个女子说几句话,而联想到义父要娶义母?难道……你很想要一个义母?”想到她难道是缺母爱?

  高明月看向他,眼中的泪清晰地在她那粉嫩的小脸颊上淌过,这一次,她声音极大,似乎要将全部的气都撒出来:“不,我不要,我希望你一辈子不娶义母!”说完,一股脑冲出了房间。

  高阗听到房门啪一下重重地被关了过来,他有些茫然,继而好笑起来,这丫头是希望他义父孤独终老么?

  —*—

  第二日清晨,高阗早早地起了来,他让店仆买了一块帛回来,便提笔在帛上写了几行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他也没避开店仆,店仆好奇地看着他在帛上写画着什么,却不知写的哪国文字,怎么都看不懂。

  书写罢,待墨迹干后,装入一个竹筒,复又交给店仆,还交代道:“将此物送去旁边的静苑,亲手交给那里的夫人,顺便捎句话给那位夫人,今日午时后,城外玉河上的听水桥一叙。”说罢,自怀里掏出一些钱币赏给了店仆。店仆得了不错的赏赐,立马千恩万谢地办去了。

  ☆、醉酒小猫

  杜荔阳才起来梳洗了,就被侍女越端来的安胎药的味道给勾起一阵孕吐,但都是干呕,什么也没吐出来。她捏着鼻子喝了药,便走出房间到院子里转了转。

  她正在院中晒着朝阳,忽而来了个护卫呈了只竹筒给她,还说门外给这竹筒之人希望能与她见一面,有要事告知。

  杜荔阳觉得甚为奇怪,想她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怎么竟有人找她?她接过竹筒,取出里面的一张帛书,展开来看。这一看,却生生地惊呆。

  这首诗,不是唐朝的贺知章写的么,而且,这字,分明是繁体字,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任何一国的文字!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何处来?

  “快,将那人请进来。”杜荔阳赶忙吩咐护卫。

  不一会儿,杜荔阳就见护卫领了一名年轻人进来,瞧他打扮,似乎是哪家旅馆的店仆。

  店仆恭敬地对她道:“小的是隔壁旅馆的店仆,奉一位客人之托,将这帛书送与夫人,并让小的带一句话。”

  “且说。”

  “那客人说,今日午时后,约夫人在城外玉河的听水桥上一叙。”

  杜荔阳有些激动:“好,必赴约。来人,赏。”

  护卫又赏了那店仆几个钱币,店仆兴高采烈道了谢退下了。

  杜荔阳反反复复看那帛书,心头一个猜测呼之欲出,除了她和父亲,这里可能还会有其他人来自未来!

  —*—

  因着想立马验证心中所想,杜荔阳吩咐早早地用了午膳。临出门时,侍女越与几个护卫本想跟着,却被她拦下。她想着那送帛书之人之所以约在郊外见面,为的就是避开喧闹,找一处僻静之所相会。她已经打听过了,那听水桥在出城后沿着玉河不远处。

  虽说天气已有些冷,但今天中午的日头还是有些晃眼睛,她让侍女越取了蒙白纱斗笠来戴了,方才独自出了门。

  护卫们哪里放心,想公子是下了死命令的,若夫人出事,他们可是要陪葬的,是以几个护卫暗中跟着,其余的人还是留在静苑中。

  —*—

  高阗出门时,忽而想起高明月。她自从昨天傍晚回房后就没有再到他房间来过,倒是有些意外。高明月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索性路过时便敲了敲门。

  “咚咚咚……”

  “明月?明月?”

  唤了几声,内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丫头平日里爱睡懒觉,很可能还没醒。算了,先去赴约。

  他走出旅馆,午时的太阳打在他身上,白发白衣,仿若周身生了烟光水雾,清逸出尘,如隔世之仙。

  想到要见到很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不免叫人兴奋。可又想到若就此找到回去之法,那明月可怎么办?她离开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生活?毕竟她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小丫头。一想到明月那张蓄满泪的眼睛,心突地疼了一下。

  明月,他的明月。

  他在黑暗里摸爬时的一轮照亮他心灵的明月。

  想着这些,他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城门口不远的街上。

  街尾附近的酒肆檐口下设了几张长几,内有几桌人正畅饮高谈着。其中有一个红色身影,却让他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那红色身影一看就是个娇俏的少女,女子正歪歪扭扭地坐着,手里擒着只土碗,豪爽地举着,还囫囵地说了句:“干!”

  她的对面,坐了个男子,男子正手托腮,带着笑意看着她,仿佛是在欣赏一只打醉拳的小猫。

  高阗脑子一热,疾步冲了过去。抓住红衣少女的手腕拖了起来,她手里还没来得及喝干的酒碗直接掉到了几上,撒了一滩的酒。

  少女毫无防备,只觉手腕肩膀被生生扯痛,皱着眉去掰死死嵌住自己手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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