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你们也四处找找,一定要找到!”桃夭吩咐侍女。
“侯女,不过一张帛巾,侯女何必如此紧张?”侍女楠道。
“那帛巾上绣了字的,不能丢。”桃夭一边在草丛间寻找,一边道。
侍女楠惊道:“该不会是侯女准备送给弃疾公子的那帛巾吧!”
桃夭恼道:“还不快找。”
侍女竹道:“会不会飘进了河中?”
桃夭赶紧向河面上张望,可附近的河面仍旧没有,她便朝下游的方向望去,却见不远处,树木掩映见,立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弃疾。她一阵惊慌,却还是走到他面前,问:“表哥怎在此地?”
弃疾道:“等人。”他早已偷偷将帛巾藏入怀中。
“那……表哥可曾见过一张帛巾?”她内心忐忑不安。
“不曾见过,我也刚到。”他生平还是头一次对表妹撒谎。
桃夭心下大石总算落地,笑道:“算了,找不到就算了吧。”说着,又回头吩咐侍女们不用找了。
而此时,却传来一阵哒哒马蹄。
“弃疾。”一个若流水般清澈的女声,呼唤着弃疾的名字。
桃夭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一匹白马上,驮着一位红衣女子,那女子正冲弃疾笑着。
“相忆,过来。”弃疾对那红衣女子喊道。
桃夭盯着那缓缓靠近的女子,觉得她身上的红衣格外刺眼:“表哥,她是谁?”
弃疾笑道:“你未来的嫂嫂。”
红衣女子走到到他们身边,笑问弃疾:“弃疾,这位美人是……”
弃疾笑道:“是我家表妹,桃夭。”
红衣女子道:“常听弃疾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呢!”
桃夭勉强笑笑,再向二人寒暄了几句,便叫上侍女,告辞了。
桃夭走到马车前,蹬上马车,驾者一挥鞭,马车缓缓上路。
车内,桃夭又不住咳嗽起来。
侍女竹见了,忙拍背疏导,担忧道:“眼看这病快好起来,这回恐怕又严重了。”
侍女楠却不大懂这些,只问:“侯女,那帛巾真不寻了么?”
桃夭打起马车帘,望向河边,只见一白一黑两匹马儿成对,一男一女两个人儿成双,立在山水之间,美得跟画似的。
“不寻了,就让它飘走吧!”
——时间之河一晃三年。
这夜色极美,月色极美。似乎,她的病,真的是从三年前开始越发严重的。
“喂!你在想什么?”杜荔阳见他望着亭柱上挂着的一只火把出神,遂问道。
弃疾回神:“没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呢!”杜荔阳道。
弃疾朝亭外走去:“回答你什么?”
“你肯定知道你表妹爱慕你,对不?”杜荔阳追上去问。
“不知。”弃疾背着手,迳自走去。
杜荔阳穷追不舍,两人吵吵嚷嚷地,身影渐渐隐匿在火把的光焰里。
—*—
第二日一大早,杜荔阳就跑去弃疾房里找他,却被侍者告知他早已起床,去了书房。她跑到书房,门没关,便不声不响走了进去。
彼时弃疾正在伏案阅读,她悄声入内,本打算吓他一吓,却不成想,弃疾先开了口:“今日倒起得早。”
被吓的反而是杜荔阳自己,她瘪瘪嘴,奸计未能得逞,有些失望。
弃疾看向她:“一大早专程来找我?”
杜荔阳这才笑兮兮凑过去:“你今日不用入宫吧?”
弃疾见她莫名笑得阴险,问道:“怎么?
杜荔阳笑道:“今日咱们去逛街,如何?”
弃疾饶有兴致道:“咱们?你,我?”
杜荔阳可劲点头:“对,你,我,还有……你家表妹。”
弃疾不可思议道:“表妹?昨日还卧病在床,今日她便能逛街?”
杜荔阳道:“你就说你去不去?”
“可是为何非要逛街?”
杜荔阳笑道:“因为这是治疗的一部分。”
弃疾讶然:“胡闹,逛街怎治病,不可拿表妹当试练。”
杜荔阳见他不信,双手抱胸:“我也和你说过我的来历,你要相信我,我若是背了史书,我可比蔡大人都厉害的。”
弃疾见她表情认真,竟真有几分信了:“可为何非要我也同去?”
杜荔阳道:“因为你不去,你家表妹压根更不会去了。你是药引!”
“我是药引?”弃疾一脸的“亏你想的出来”的无辜感。
—*—
桃夭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打扮,衣衫也换了两三次,最终敲定了一件绣桃花粉色衣衫。因为她觉得这一件穿在身上才能衬托出她脸上的一点血色。
昨日夜间司马府送来的帛书,在侍女竹为她梳头时,她又拿出来,捧在手里,仔细看着,仿佛能在上面看见表哥的笑颜似的。
“月色皎皎兮,思如月光,所思何人兮,邻家吾妹,明日兮相约出游。”
越看越欣喜,表哥说思念她,表哥约自己一同出游。不管是同情也好,爱怜也罢,只要能见着表哥,纵使现在就病死也无妨。不过云君啊,求你给我这一日的康健,在我仅剩的余生里,留下灿烂的一天!
她将帛书按在心口默默祈祷。
侍女楠抱来一盒首饰,见她家侯女正闭着眼一脸幸福,笑道:“依奴婢看啊,侯女最好的药,当是公子无疑。”
桃夭睁眼,瞪着她,娇嗔道:“你这丫头,兴许是想夫家了,等我明日便去给你寻一个。”
侍女竹接话道:“侯女,不若就在府中寻,我瞧着咱们府中的侍卫长不错。”
侍女楠面上一红:“你要觉着他不错,那叫侯女把你赐给他啊!”
侍女竹赶紧道:“哎哟,我可不干横刀夺爱之事。”
侍女楠见说不过竹,便与桃夭撒娇:“侯女,你看她,老欺负我。”
桃夭笑道:“我看你们俩都想夫家了,看来明日得寻两个。”
侍女楠与侍女竹同时埋怨道:“侯女!”
桃夭咯咯笑出声,笑得急了些,又咳起来。两名侍女忙上前抚慰。
桃夭摆摆手:“无碍无碍,咳咳咳,侯女我呀,是说真的,要为你们寻个好夫家,脱了奴籍,毕竟,我时日恐怕也不多,咳咳咳,不能耽误了你们。”说着,拉过楠与竹的手。
原本三人还说说笑笑,却不成想,这会儿大家都眼泪汪汪起来。侍女竹道:“侯女莫要这样,侯女会长命百岁的。”
侍女楠道:“对,侯女的病一定会好起来,那个鄢国公主不是说她有办法治好侯女吗?侯女切莫再说时日无多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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