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道:“我们做姐妹!”
杜荔阳也爬起来,笑道:“好呀,我在这里没有亲人,以后,你就是我妹妹!”
桃夭笑眼弯弯,使劲点头。
两人方又躺下,又过了许久,杜荔阳又差点睡着,桃夭又忽然道:“公主,哦,不,是阿姐。”
对于这个称呼,杜荔阳觉得陌生,囫囵说道:“怎么?”
桃夭忽又自床上翻身起来,杜荔阳一惊,瞌睡又去了:“怎么的?”
桃夭下了床,杜荔阳还问:“你要去哪里?”却不想,桃夭哪里都不去,只是在床边站着,站了一会儿后又忽然跪倒在地。杜荔阳旋即从床上弹起来,讶然:“你这是做什么?”赶紧下床去扶她,她却死活不起来。
桃夭道:“阿姐,等我把话说完我便起来。”
见她如此执拗,杜荔阳终于放弃扶她起来,赶紧去拿了斗篷披在她身上,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桃夭温柔一笑:“阿姐,桃夭是真心觉得你好,所以我才敢告诉你,才敢恳请你这件事。”
杜荔阳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嗯,你说。”
桃夭道:“我想,以阿姐的聪明,也许早已看出,我与弃疾表哥从小青梅竹马,我自小就爱慕表哥,我希望我们做娥皇女英,共同侍奉表哥,不知阿姐能否成全?”
杜荔阳愣了愣,真是没想到,内向的桃夭面对爱情,竟然也是如此的大胆!不过,这叫她如何回答?她想了想,终于小心道:“那个,桃夭妹妹,你的意思是你和我都嫁给你表哥?”
桃夭点点头:“不知阿姐可否成全?”
杜荔阳尴尬道:“这个……不是得问你家表哥么,他娶谁,娶几个,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桃夭道:“不,我想知道阿姐是否愿意?阿姐比我聪明,身体也比我好,又是鄢国的公主,我什么都是比不过阿姐的,如若阿姐不同意,即使表哥同意了,那日后我们三人也是不快乐的。阿姐请放心,日后我会恪守本分,绝不与阿姐争风吃醋。”
杜荔阳坐到床边,看着她,窗外的火把,隐隐约约照亮了她的眼睛,那双水光灵动眼睛,正期许地看着她。可是,她又怎能答应她的这个请求?虽说在这个时代是件极为正常的事,可她现代人的思维怎么都是转不过这个弯的,她说:“要我说实话?”
桃夭点头,不过已有泪珠在眼眶打转,就冲这么一句,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大约要说什么。
杜荔阳站起身,道:“桃夭妹妹,你听我说,你温柔漂亮,琴棋书画又样样精通,舞蹈也好,我是比不过的,而且你也是安远侯的掌上明珠,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至于你的心意,我想,你应该和弃疾好好地去说,告诉他你最真实的感受,而我,说实在的,我肯定不愿意和一个女人共同分享丈夫,不过这也不可能阻止其他人也爱他,你明白吗?”
桃夭愣愣的,摇摇头。
杜荔阳道:“意思就是,你应该告诉他,而不是我。”
桃夭眼泪流下脸颊。
杜荔阳看见了,去扶她,这一次,她总算舍得起来。两人坐在床沿上,许久的沉默。最终,桃夭道:“阿姐,今晚我与你说的这些话,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告诉表哥。”
杜荔阳点头答允。
桃夭站起身,一边走一边道:“阿姐,我出去站站,你先睡吧。”
杜荔阳道:“那你穿厚些,别站久了。”
桃夭披着斗篷,缓缓走出房门。站在园中,夜风一吹,整个人总算凉快了些,方才说话时,紧张得浑身滚烫,尤其是脸,放个鸡蛋在脸上搓都能把蛋烤熟了。她怎么能做出如此又羞又丢脸的事?做什么要去问她这种问题?娥皇女英,亏自己想得出来!忽然好后悔。桃夭时而咳嗽着时而拿手当扇子扇着风,在院子里缓缓踱步。
忽地,从夜色里跳进来一个黑影,一晃就到了桃夭背后,给了桃夭一寄手刀,桃夭就此晕了过去,那黑影再一晃,院子里就空无一人,连同桃夭也蓦然失去了踪迹。
早已察觉到动静的卫溪,自房内冲出,正巧见那黑影掳走桃夭,遂提剑追去。
—*—
黑夜的山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卫溪天生夜视能力好,又结合那掳人之人在林间穿梭发出的细小声响,一路紧随其后,追了好一阵,卫溪终于挡在了那黑影前面。
黑影停下脚步,桃夭昏迷着被她挟持。卫溪厉声道:“来者何人,放开她!”
那黑影并未接话,宝剑出窍,寒光一闪,清冷的剑尖便直直往卫溪胸膛刺去。眼见那剑尖就要穿破衣裳,卫溪迅速一闪,躲了开去。双方开打,金石相交,生出四射火花,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几百个来回后,黑影退败,手臂也被卫溪一剑刺破,虽不严重,但夜色里已飘出阵阵血腥之气。见情势不妙,黑影带着桃夭往山林另一头奔去。卫溪哪里肯放过,旋即追上。
途中,桃夭被颠簸至醒,睁眼就见漆黑一片且是郊外,旁边还有个蒙面黑衣人带着她狂奔,吓得大叫一声,嚷道:“你是谁,放开我!”
那黑影看她一眼,她原本在院子里转时将斗篷上的帽子戴着,这会子一奔波,帽子早已滑落,黑影这才影影绰绰看清她的脸,也是一惊:“怎么是你!”竟是个女子的声音。
桃夭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黑影受伤的手臂本来就在淌血,哪里还抓得住使劲挣扎的桃夭,干脆将她往旁边一扔,兀自逃走。桃夭摔倒在地,右腿膝盖磕到了林间乱石上,疼得难以爬起。卫溪赶到,见黑影已消失在漆黑夜色里,蹲下身去看着桃夭:“侯女,没事吧?”
桃夭忍着疼,捂着膝盖说不出话来。夜色里,卫溪见这女子柳眉皱起,小巧的嘴唇也紧抿着,当是十分痛苦,缓缓扶起她,可她哪里站得稳,一个踉跄,跌进了他怀中。一股轻轻淡淡的药草香气扑鼻而来,绵软轻巧的身子贴在他的胸膛,心口便像是被苇絮扫过,柔软酥麻。
桃夭见他有些愣住,还以为是撞疼了他,忍痛道:“对不起将军。”
卫溪回神道:“哦,你哪里受伤了?”
桃夭道:“好像腿刚刚撞到了石头。”
卫溪一手扶着桃夭,一手自怀里取出火折吹燃,顿时他们四周被照得亮了起来。卫溪寻身前的一棵树的树叉,将火折子卡在了树叉间,自己则腾出手来,见旁边有块大石,便扶桃夭过去坐下。蹲下身,本打算揭开裙裾查验伤口,却又想到这跟前可不是平日里和自己在战场上杀敌的士兵,人家可是个姑娘,手抬起来又犹豫一番,道:“侯女,冒犯之处,实数不得已,还请见谅。”
桃夭也十分不自在,道:“我自己来吧。”忍着疼,两只手缓缓拉起裙摆,露出底裤,又勉强躬身将鞋袜脱了,挽起裤脚,碰到膝盖伤口,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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